他不敢再動,整個身子僵在原地,僵了一秒,幾乎是本能地蹲下了身體,半跪在被太陽曬得熱化的地面上平視他。
試探地張了張嘴:「……別……別怕。」
可壓根無濟於事,刻在骨子裡的驚懼讓這隻白狗拼了命地往前逃,而早就被撕裂開的傷口又拖慢了它的速度。
從江應軒的角度看過去,一瘸一拐的動作每一步都用盡了全力,而事實上漫長的半分鐘後,白狗也只挪動了短短不到兩米的距離。
對上它倉皇逃竄中時不時投過來的絕望的眼神,江應軒喉頭一哽。
下一秒,他想到什麼,立刻轉頭看向身邊的一貓一狗。
「……小貓,復元!」
復元緊緊盯著眼前這隻傷勢慘重的白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了下來,發出小聲的嗚嗚聲。
和緩又綿長的叫聲中和了那道尖銳又悽厲的慘叫,可白狗怕得根本顧不到這一聲聲安撫。
眼看著血淋淋的傷口反覆撕裂,新鮮的血液重新濕潤乾涸的皮毛,宋郁華立刻朝江應軒嚴肅地叫了一聲。
邊叫邊仰頭看他,露出扣得緊密的金屬項圈。
——兒子!快把媽媽的項圈摘掉!
江應軒幾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一眼周圍空曠地面。
邊松邊急著問:「要把復元的項圈也摘掉嗎?」
宋郁華看了眼還在慘叫的白狗:「喵!」
——不用。
——會嚇到它。
不用說人,任何一個龐然大物都足夠把它嚇得失去理智.
宋郁華邊配合地脫出項圈,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這一塊屬於這座城市的邊緣地帶,馬路上都難見熱鬧的景象,更不用說這一片偏僻又荒涼的區域.
瞥到白狗對面一道建到一半的圍牆和圍牆邊沿延申出來的一條灌木叢,宋郁華眼神一頓,回頭給了江應軒一個放心的眼神.
脫出項圈後,她立刻往一側小路跑!
德牧豎著耳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看小貓往小路跑,愣了愣,連忙小聲叫了一下。
——貓貓,你去哪裡呀!怎麼不帶我啊!
宋郁華頭也不回地提醒。
——你別嚇它,現在回去找你阿姨,叼好項圈,往人少的地方跑!也別嚇到其他人!
德牧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哦,那我不在你要小心啊!
白貓已經鑽進了灌木叢。
德牧只好嘆了口氣,環視了一圈周圍。
江應軒眼看著他的貓不慌不忙地跑進小路又鑽進灌木叢,剛回過頭,就看眼前這隻德牧也正匍匐著往後退.
動作小心翼翼又緩慢,就這麼一點一點退出了白狗的視線範圍內,隱到了另一條管道邊上.
沒有大狗注視著,肉眼可見對面的白狗警惕少了一半,剩下一半全部盯在和它平視的江應軒身上.
而退出視線的德牧立刻轉頭,朝他小聲安撫地叫了一下。
——兒子,我去叫阿姨了啊,你好好在這裡站著,不要走動~!
汪完就叼好了自己項圈,沿著另一條反方向隱蔽的小路跑。
江應軒有點懵,不知道為什麼,這隻軍犬出生的狗按理說足夠讓他放心,但他總有種它戲太多的錯覺……
對面宋郁華已經穿過一半的灌木叢,小聲叫出【999】。
來,往我身上潑多點血漿。
【999】默契得很:是跟這隻貓氣味相同的血漿。
宋郁華點頭:對,隨便往哪兒潑。
等她走出灌木叢,身上已經有一處看似血淋淋的傷口,紅通通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沒一會兒就把腳下的泥土潤成一片。
趕在少年驚叫的瞬間,她立刻轉頭,朝他安心地叫了一聲。
——別怕,兒子,都是假的!
江應軒心臟幾乎快嚇停了,腳軟得差點跌倒在地上。
對上她的眼神,又不由得把聲音咽了回去。
管道口邊上,白狗還警惕防備地盯著他。
可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突然傳了過來。
白狗一愣,眼神忽閃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傷口,警覺一瞥,就看到身邊多了一隻鮮血淋漓的白貓。
白貓半隻身子拖在地上,正靜靜地看著他。
和它一樣,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來,已經積成了一小灘,毛髮上還掛著灌木堆里的雜草。
可和它又不一樣,對面這隻白貓比他還小,身上這一攤鮮血卻比它身上還要多。
氣味濃郁到它眼眶幾乎瞬間濕潤。
江應軒雙腿還軟著,脫力整個人快跪到了地上,驚慌過後,他仔細地辨認。
他似乎能明白貓的意圖,可身上看著不作假的鮮血已經快要了他半條命。
可不等他思索這些血跡的來源,眼前這一幕又立刻攝取了他所有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