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緣：…………
柯緣收回眼神，輕咳一聲，看向被動交疊的一雙手。
「你………你哄他的吧？」
宋郁華也看向這雙雖然交疊，但明顯一撞就能兩兩分開的手。
「不是。」
說完反手交握。
…………
前方在人群中奔跑的小光頭已經玩瘋了。
二十年前的文化街是二十年後爛大街的模式，但二十年前這些叔叔伯伯們開的店面可比二十年後好吃好玩兒多了。
等他跑過一圈後再回來，手裡已經多了不少吃的玩的。
手裡孜然味濃郁噴香，真材實料的肉串，掛在脖子上亮晶晶的配飾，腦袋上還頂了一個大黑圓帽子。
蹦躂過來熱情地朝親爸親媽嘴裡塞了兩顆山楂糖。
宋郁華上下掃了一眼：「我沒給你錢啊？都哪來的？」
宋柯樂高興壞了，小圓臉得意得要命：「是叔叔姨姨們給我吃的！」
不管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本可樂都是東街叔叔姨姨們的大寶貝！
不，現在是爺爺奶奶們的大寶貝！
四捨五入他就是東街的大哥大！吃東西不要錢！
「你們快跟我來！我學了一門手藝！練給你們看！」
「才多久，你就成小手藝人了？」
小手藝人立刻仰頭哼哼：「那是！你們跟我來！」
說完趕緊跑到前面帶路，一路晃蕩滿脖子叮鈴哐啷的配飾，簡直走路帶風。
一直走到一個擺了一盆子黏土的空蕩蕩的小攤子前，他才停下腳步，仰頭看親爸親媽有沒有跟上來。
老街里多的是厲害的手藝人，黏土盆子旁邊是擺了一個又一個的形態各異的娃娃。
宋柯樂蹲在盆子前，笑眯眯地朝兩人招手：「來！我捏一個老爸，捏一個老媽，再捏一個我。」
相處了這麼久，柯緣也提前習慣了這小子的跳脫樣。
可看他這傻兮兮的樣，到底不大信：「你都沒練過，怎麼做？」
小光頭不高興了，爸你傻了吧，我現在沒練又不代表以前沒練過。
你別小看這位哥哥，呸！這位叔叔的攤子，二十年後他的店壯大到包了整整三個店面，每天到店裡打卡的人可有好多好多！
當然了，別人打卡要花錢，本可樂免費！
攤子被特意擺在一處空曠的地方，隔絕了街巷裡人來人往的熱鬧。
小光頭熟門熟路地從攤子邊上搬出兩個小凳子：「這家的哥哥去買晚飯了，我幫他看會兒攤子，你們坐下，本大師要開始了！」
兩人對望一眼，妥協地坐下。
二十年後的宋柯樂被散養長大，是個半吊子大哥，但不妨礙他身懷各項絕技。
他心裡藏著宋女士的影子，一勾一畫一捏就能做出七分像。
他牢記了老爸的模樣，不用對照也能輕鬆完成一個縮小版的柯緣。
他曾經對著鏡子設想過無數次老爸的模樣，想念過無數次宋女士，所以更把他自己這張臉記得清清楚楚。
他挑劃著名泥人，而小凳子上的兩人靜靜看著挑劃泥人的他。
宋郁華伸手抹掉他額角一塊飛濺上來的黏土。
小光頭立馬哈哈笑了：「有點癢！」
「是不是很像！」
話落，頭頂一道煙火「轟」得爆裂！
宋柯樂眼睛立馬瞪大，趕緊把三個娃娃往宋郁華手裡一塞，站起身腦袋仰得老高。
「宋女士！還有煙火！好好看！」
在他嘰哇亂叫中，斑斕的色彩頓時四散蔓延到整片夜空，又融入整片夜空。
宋郁華起身，抬眼看向這破開黑暗的一陣亮色，看著看著笑了出來。
一個月前，小光頭也是這樣，頂著一身五彩斑斕，從黑暗的街道里橫衝直撞闖進來，猶如破開他迷茫的前十六年。
妝容精緻的女孩已經脫掉西服外套，褪去冷漠後的笑容輕易沖淡了被小光頭化出來的成熟。
柯緣靜靜看著，動了動手。
感受到交握的手緊了緊，宋郁華下意識轉頭………沒散盡的笑意重新染起在唇角。
……
又一段煙火衝上雲霄，爆發出更亮麗的光
小光頭趕緊伸手拽他老媽：「媽你快看！」
拽了拽，沒反應。
「宋女士！你快…………」
轉頭一看，半句話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明亮絢爛的煙火之下，年輕的男孩女孩相擁，明暗裡交錯的兩張臉微微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