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長鬆一口氣,好險……
他隱隱感受到了他宋老師蓬勃的怒氣。
宋郁華一句話沒說,叭叭叭地聽了一通,還被掛了電話,忍著一口氣繼續撥號。
喻遠一臉溫和:「孩子好心傳的話,姐姐別罵他。」
立刻被宋郁華一眼瞪了過去。
好傢夥,多大一孩子一天天瞎操這心。
她心寬,當沒看到他給彩月那孩子一大把糖加個大喇叭。
這小子反倒緊趕著給她的紅線打死扣了。
上輩子多少得是個月老!
喻遠摸摸鼻子,趕緊移開了眼神。
宋郁華撥號又打回去一個,這回是她媽接的,一問,這小子還真上了體訓隊的車。
宋媽也叨咕:「我段崽現在可厲害,體訓隊都不放人了,說等明年上頭文件下來了,第一場賽就讓他打頭陣。你跟小喻也不用著急,體訓隊一放假我跟你爸就去接人,一個月在家住上兩三天,你爸時不時也過去瞧瞧,等你倆回來,這小子肯定健健康康的,說不定都往家裡拿獎盃了!」
語氣活脫脫就像在給閨女跟女婿照顧留守孫子。
說完,也「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宋郁華:………
轉頭對上喻遠飄忽不定的眼神,宋郁華沉默兩秒,拍了拍他肩膀。
「……行吧,好好考試。」
考完也照顧你那個十五歲的大兒子去吧。
宋郁華也不管了,繼續給學校一幫知青跟幾個孩子出卷子改卷子,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等到老王述職回來,巡視組原本一個月的視察期已經拉長到了兩月。
離高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老王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老王帶來了一堆縣領導。
往村口一站,氣勢洶洶,先把生產大隊還在練樣板戲的幾個媽嚇得失了聲。
一幫領導往場地走了一圈,每一出樣板戲都過了一遍。
瞥到楊楊爸已經熟練的放羊手法還點了點頭。
當晚就挑出了幾組上台正式演出。
領導有一雙慧眼,別的不說,一眼挑中了彩月媽跟楊楊爸。
台上人戰戰兢兢唱著,台下,老王把宋郁華跟喻遠往領導面前一推。
驕傲又感慨地介紹:「這就是我跟各位領導提過的宋老師和小喻同志!」
「過去兩個月,要沒這兩位,咱們巡視組工作的推進想必要困難許多啊!」
幾個領導打量了幾秒,讚許地點了點頭。
點完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不說話了。
宋郁華跟喻遠兩個一眼看出這幫領導眼裡的猶豫,對望了一眼,挑了挑眉:
「領導有話直說。」
領導不好意思說,老王來說:「宋老師,是這樣。」
「宋老師改編的這些樣板戲,咱們縣裡的意思是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來,推行到底下這些路不見路橋不見橋的小山村里。」
宋郁華聽完立馬笑了:「這有什麼的,領導儘管用。」
清水村有個彩月媽楊楊爸,那些閉塞的小村莊裡還不知道有多少比這倆還缺德的玩意兒。
她一個人的力量到底有限,縣裡直接強制規定推行,推行的範圍肯定比現在要廣,效果也比現在好。
老王繼續:「不光是樣板戲的事兒,還有咱推行的高考教育金的事兒,這縣裡也都聽說了………就想著能不能以縣裡的名義直接設立一個面向咱們整個縣的教育金。」
老王說到這兒也有些不好意思。
國家恢復高考,開始重視人才,這高考教育金的推行正好就是順應國家號召的一個新策略。
這幫領導一碰頭,覺得還挺行,就起了這麼一個心思。
這往功利了說就是把人宋老師的功績給分了過來。
一個大縣,政策推行靠一位老師的先進思想,說出來這幫領導確實有些難為情。
「不過宋老師放心,咱們上報的時候肯定把你放頭一位,不會蓋過你的貢獻!」
可宋郁華聽到這兒心裡倒是一樂,這提議正中她下懷。
跟樣板戲一樣,她一個人能力有限。
依靠縣裡,至少孩子們的教育金不用她掏空家底地頂上,能救助到的孩子也會比現在更多。
至於分不分功績這事兒,她也沒放在心上,就跟做好事揚名一樣,只要乾的是實事兒,領導們辦事兒不虧心,就該他們的。
更何況她只在這個小世界活短短几十年,接力棒總要交到下一代手裡。
由上邊接過,再好不過了。
她連忙笑著擺了擺手:「不打緊不打緊,也是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