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羅沅不由得看向宋郁華,眼眸隱隱深沉。
也確實是他命數有限,死之前總要保她一個平安。
宋郁華被他看得毛毛的,忍不住聳了聳肩。
不看就不看唄……
……
殿門一里一外,兩人不知道對望了多久。
一個滿目震驚,一個反應過來後瞬間透著嫌惡的怒意。
宋呈越要瘋了!扣著門板的手登時發緊,摳出一大塊紅漆,噼里啪啦往下掉。
這個拓羅沅!打的什麼主意!
拓羅乘目光怔怔地盯著前方,咽了咽登時哽住的喉嚨,恍惚之間狠狠咬了一口舌.尖才猛地清醒。
不是做夢……
就在剛剛,他意識到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後當即就要離開,生怕被人看到,給養傷的沅王帶來麻煩。
可剛要轉身,殿門從裡面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他眼皮子忽的一跳,腳下步子突然就怎麼也挪不動了,明明來過一次,卻忽然有些緊張的意味。
直到這殿門拉開,看到面前這一張臉,他才明白過來,為什麼會有這種忽然間湧上來的不安。
他眼睛睜得微酸,忍不住張口:「你……」
宋呈越卻越想越氣,「砰」的一聲將殿門甩得震天響,轉頭就快步走到拓羅沅面前,雙目怒視。
宋郁華:……
完蛋,要吵架。
剛腹誹完,宋呈越就大吼道: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門外站著誰!你是故意讓我去開的門!」
這個太子在那對夫妻跟前長大,會是什麼好東西!門一開就如同引狼入室!
拓羅沅卻全程神色淡淡,改看向身後忙不迭跟進來,滿面震驚的太子。
宋呈越氣急之下,看到他還有臉握著自己母妃的手,什麼也不管了,當即猛地分開兩人的手,把人往自己身後帶。
可憐宋郁華,毫無防備,就被便宜兒子一頭拽過去。
拓羅沅這才臉色驟變:「你別嚇到你母妃!」
宋呈越一個醒轉,又忙撈起宋郁華的手查看,他力氣大,果然已經紅了一圈。
再看宋郁華,眼睛微紅,怯怯地看著他也不敢喊疼,小聲道:
「……越兒怎麼了?不高興嗎……」
宋呈越心中頓時湧上來濃厚的愧疚,眼睛一紅,哽聲道歉:「……對不起,母妃,越兒下手重了。」
他剛想伸手幫她揉,拓羅沅已然撐著傷體起身,把人帶過來,掏出懷中的傷藥,臉色陰沉地開始塗抹。
這回宋呈越也不敢動手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剛剛的憤怒早已煙消雲散。
宋郁華:……厲害壞了!我可真是他們父子之間完美的緩和劑……
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拓羅乘眼中,早就將他衝擊得天昏地暗,瞬間無數個猜測冒頭,把他凌亂了一路的腦子又攪動成漿糊。
越兒……
所以……這太妃娘娘真的有個叫越兒的兒子。
……還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可……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再看眼前這兩人的態度,其中分明有內情……
有什麼內情……
宋郁華餘光時不時瞥向滿頭困惑的拓羅乘,……可憐了。
這對便宜父子一心投在她這段胳膊上,也沒人搭理這個小太子。
她心裡嘆了口氣,再抬頭索性直接「哇」了一聲。
空出另一隻手猛拍宋呈越,驚道:「越兒快看!真的有兩個越兒!」
聽得宋呈越眉心直跳,拉住她的手直接轉過身,梗著腦袋硬聲道:「母妃別看,沒有第二個越兒,只有我一個越兒!」
「你看嘛!真的有兩個誒!他偷偷穿了你藏在石凳子下面的衣服誒!」
話落,宋呈越跟拓羅乘面色都是一僵。
一個耳尖一紅,沒想到自己偷藏衣服出門的行徑被母妃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個則是驟然一驚,昨天太監一口一個他從鳳鳴宮過來,今天母后又指責他出爾反爾。
可他昨天分明就在藏書閣待了整整一個下午,又被那太妃娘娘拽到這冷宮發現了沅王!
他不由得猶疑地看向宋呈越。
……所以昨天其實是這個「越兒」裝作他進了鳳鳴宮?!
他有皇子朝服?!
拓羅乘終於忍不住:「沅王!他究竟是誰?!」
沅王頭也不抬,塗完藥膏,又細心地將袖口往上卷繞,拉著她貼近,坐到自己身邊看護著。
直到太子急得又再問了一遍,他才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同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