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借著傻勁兒拍幾下手,剛踏進門的宋呈越聽到這話卻冷哼了一聲。
拓羅沅抬手一揮,這幫黑衣人就抱拳離開。
路過宋呈越時,還恭恭敬敬地行禮。
宋呈越不適應地避開,直接走向宋郁華,把人扶起來坐回凳子。
拓羅沅靜靜看了一會兒,道:「你剛剛哼什麼?」
宋呈越瞥了他一眼,譏笑道:「堂堂沅王還真是有容人大量。」
「若沒有我母妃,你早就成蓮花池裡一具浮屍了,撿回來一條命,卻連報仇的心計都沒有。」
拓羅沅眼神毫無波瀾:「那照你的意思我該怎麼做。」
宋呈越往前走兩步,面容陰狠:「我要是你,現在就把手裡人一分為四,各派到北狄南蠻東嵐西夏四國,拱得他們聯起手來把這個王朝給一鍋端了!」
今日那狗皇帝還能飲酒作樂,明日就把他狗頭掛在城牆上!給母妃賠罪!
他越想心裡就越暢快。
宋郁華頓時一陣頭疼,她要收回那句「乖孩子」的稱讚。
起先還以為這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可沒想到小小年紀已經動起歪心思。
現在又是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
宋郁華捂著臉發愁。
宋呈越還在高談闊論:「不光這四國,我探出來的消息中,這京城幾大士族內里污糟不堪,最好再哄著他們爛到根上!」
「內憂外患,這才是亡.國之相!」
宋郁華連連倒吸一口冷氣。
要死了,這麼早就想到要亡.國。
這小子當上暴君不會也是奔著亡.國的念頭去的吧!
「住口!」
宋郁華嚇得一哆嗦,反應過來才發現是拓羅沅猛地一吼。
宋呈越被一聲吼,臉色頓時難看,可拓羅沅顯然比他更難看。
「臭小子,外敵不可交,國土不可破。」
「誰教得你這副蠢念頭!」
宋呈越梗著腦袋犟道:「這骯髒的皇室!就算傾覆了又怎麼樣!」
他一聲冷笑:「生我的人被他們欺負成這副模樣,教養我的人被一卷草蓆扔在亂葬崗!」
「請問王爺,我不該報這個仇嗎!」
拓羅沅被連連質問,看著眼前這孩子,面上冷冽,心裡卻不由得一疼。
教……
都淪落到這地方了,還有誰能教。
他閉了閉眼:「可你也不該如此極端!」
「天下百姓又做錯了什麼?要承擔你的怒火!」
宋呈越繃著臉不吭聲,眼裡明顯不服氣。
拓羅沅看了看坐在一旁玩手指的宋郁華,不由得輕聲道:「我觀你對你母妃如此敬重愛護,天底下有萬千跟你一樣的孝子,到時山河崩塌,母子分離,天人永隔,你叫這些百姓如何?!」
說到宋郁華,這小子面上神色才有幾分鬆動。
宋郁華彎了手指,又撓下巴,忍不住心裡一嘆,傻小子,總算有人能明著掰你的性子了。
這麼一看,這王爺還真選對了,又教孩子又送人脈。
掏心掏肺,算得上一個合格的便宜爹。
就先糊弄著吧!
她心底嗤了一聲,要不是她是個傻子,又行動受限,還是個廢妃,哪用得著這麼個工具人來替她教孩子。
拓羅沅繼續:「你那身皇子服飾,以後能別穿就別穿!」
「早先沒被發現那是你運道好!一朝不慎,你死事小,可你母妃呢!皇后養大了太子,太子的脾性最清楚不過,你當你裝出一二分就能瞞得過她?!一旦暴露,你母妃還有命在?!」
宋郁華:這人還借著我的由頭借上癮了!
【999】:管用。
宋呈越低頭不語,但看神情顯然是聽進去了。
拓羅沅給一頓罵餵一顆甜棗:
「你放心,我說了會幫你,那就一定會做到。」
說完話,兩人還是僵持著。
宋郁華心裡嘆氣,伸手抱住宋呈越瘦弱的身子,面上傻笑著。
「越兒乖哦……大魚生病了,不要罵他哦!」
宋呈越鼻子一酸,回抱住宋郁華,悶悶地「嗯」了一聲:「越兒聽母妃的。」
他咬了咬牙,小聲道:「只要母妃平平安安,越兒什麼都不要!」
拓羅沅看著這對互為支撐的母子,眼眸逐漸深沉,緊緊攥住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