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順利的話的確如此。可你也知道對方是外國人。這就不是咱們州府衙門一家可以決定的事情了,要通知鴻臚寺,說不定還有藩坊、國信所。先調查清楚他們的身份,真的是金人麼?真的是商人麼?來臨安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等這些全部查明之後才能開始調查偷竊案。」
卓不群說著,裝模作樣地給卓不凡倒了杯茶。
「別著急,先喝茶吧。」
卓不凡木知木覺地接過茶杯,一張俊臉比紙都白。
卓全心裡不知道痛快成了什麼樣子,面上卻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沒事,也就是等個十天半個月吧。」
「十天半個月?」
「這還已經算快了!哥你都不知道吧,自打周大人走後,新來的這位大人啊……嘖嘖,年初的卷宗放在他的案頭,到現在也不知道打開了沒有。其他的衙門也差不多,冗官冗員,積習難返,都在混日子呢。」
他說著,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卓不凡的肩膀,「不過你放心,大人應該會賣我師父面子的。至於那些捕快們,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也一定會儘快查出那兩個金人的身份,不會拖太久的。」
「呵呵……呵呵……」
卓不凡放下茶杯,苦笑不已。
突然,他眯起眼睛斜眼看著把腳晃個不停的卓全。
這小子不會察覺出了什麼吧?
卓不凡左右思量,越想越不對頭。
「怎麼二哥你餓了麼?」
卓全轉過腦袋,無辜地看著他,「你想吃什麼,我讓人跑去買。咱們又不是坐牢,你放鬆些。」
「是麼?」
卓不凡眼珠子一轉,「刷」地打開扇子,「給我叫一桌太平樓的席面。」
卓全點了點頭,笑著轉過身。
兩人皆是若有所思。
————
皇帝雖然肚皮上被捅了一劍,好在傷口不深,經過太醫的診治很快就甦醒了過來。
「梓潼,賢妃呢?賢妃在哪裡?」
皇后正深情款款地凝視著皇帝的睡臉,誰曾想他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呼喚傅竹衣,皇后聞言,眼底里僅存的那一點溫情也如同春日來臨時融化的冰雪,驀然消失不見了。
「賢妃去抓刺客了。她果然是當過捕快的人,真是身先士卒。」
皇后忍不住諷刺。
「那怎麼行?快讓人叫她回來。」
皇帝暈倒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傅竹衣拼死擋在他面前。
作為一個帝王,世間最有權勢的男人,皇帝活了一輩子還是頭一次被女人如此保護,心潮如同春潮一般蕩漾開去。現在的他只想拉住傅竹衣的手,看著她美麗的小臉,傾訴心中的愛意。
「陛下放心,臣妾已經派人去保護賢妃了,不會讓他有閃失的。」
皇后心裡的醋意翻江倒海,卻不得不做出大度的模樣,「陛下先喝藥吧。」
「卓不群這個混帳,朕是他的岳丈,他居然敢以下犯上。」
皇帝說著,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卻不想牽扯到傷口,頓時呲牙咧嘴。
「他消失那麼久,竟然趁著今天朕和賢妃臨幸春熙殿來行刺朕!」
卓不群睡了三天的寢殿就是春熙殿。
原來皇帝每次到香雪殿去臨幸傅竹衣的時候,看著這間屋子裡熟悉的一磚一瓦,還有被傅竹衣刻意復原成淑妃在世時的書畫布置,總覺得內心不安。只要夜間留宿,十有八九會夢魘。夢裡都是淑妃的音容笑貌,或是幽幽地問他為什麼不喜歡自己了,改成寵幸自己的妹妹。或是挺著一張煞白的臉,什麼都不說,直愣愣地看著自己,勾起的嘴角上頂著一抹鮮紅,不知道是血水還是胭脂。
他對傅冰潔內心有愧,趁著給傅竹衣封妃的機會,想要另外新建一座宮殿,讓她移居別處。
傅竹衣再三推拒,最後說不想太過奢侈,引得朝堂非議,只選一間原來的宮殿稍加修飾就好。
於是皇帝就選了這座前朝寵妃居住過的春熙殿。為了彌補傅竹衣,他讓人模仿昔日未央宮的椒房,在牆壁上塗上花椒和傅竹衣喜歡的香料香粉,站在殿外都能聞到裡面傳來的陣陣馨香。
欽天監提前算出入宅的好日子,幾天前皇帝就讓人提前布置,就為了今天夜裡和賢妃共度良宵,在這香噴噴的屋子裡睡個好覺。
誰知道他牽著傅竹衣的手剛進寢殿,剛要準備親熱一番,就發現一個男人大喇喇地躺在他都沒有躺過的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皇帝立即喊來侍衛將這大膽狂徒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