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威出發前當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他雇的腳夫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這一路過來也遇到兩回強人,都被打發走了。好不容易翻山越嶺過了最危險的山區,本來以為靠近邊關有士兵巡視,山賊匪徒應該不會再出現,誰料竟又遇到了一群匪幫。
「各位大哥,有話好說,先放下刀子。」
卓威鎮定地拱了拱手。
「俗話說相逢即是有緣。小弟後面車子裡有些金銀財物,帶在身上也不甚方便,送於諸位大哥賣茶買酒喝。只是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說著,沖一個貌似頭領的男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他內心盤算了一下,從這裡走到邊關沒有多遠,只要能順利和袁將軍的人遇上,損失點財物算不上大事。
「你這傢伙倒是乖覺的很。」
首領上前拍了拍卓威的肩膀,「你是當官的吧?去南邊發財?」
「一介布衣而已。去南邊投親,混一口飯吃罷了。」
卓威見他不像不講道理的人,稍微鬆了口氣。
「相公貴姓?」
「免貴,姓卓。」
「請問相公家有幾口人?是汴梁人士麼?臨安有沒有你的親戚朋友?夫人在何處,有沒有孩子?」
他親熱的模樣不像是來打劫的,倒像是來認乾親的,卓威頓時警覺起來。
「相公怎麼了?為什麼還不走?」
就在此時,馬車門打開,卓夫人探出半個身子。
「夫人,別下車,快關門!」
卓威大喊。
然而那匪首終究還是看到了馬車內的情況,在見到一起探頭探腦往外瞧的卓不凡和卓不群兄弟後,眼睛一亮。
「這位相公,我看你們就不用往前走了。」
那人說著,「槍」地一聲拔出佩刀。
「接下去的路,我們兄弟會幫你們走的!」
……
無人的大道上,一場殺戮就此展開,在這群扮做劫匪的金人士兵面前,卓家的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灰色的天空紛紛揚揚落下鵝毛般的雪花。
卓威仰面躺在地上,雙目圓睜,嘴角流血,死不瞑目。
他的夫人躺在路邊的樹叢中,和那幾個年輕的丫鬟一樣,死前被人狠狠糟踐。
小小的卓不群趴在車轅旁,背上被人插入一把刀子。鮮血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流,落在地上的書冊浸滿了曾經小主人的鮮血。
「老大,車裡不止一個孩子!」
一個歹人指著馬車說道。
只見車廂里,卓不凡伸出小手,把卓全護在身後,瞪大雙眼看著車外的這群野獸。
他用母親的披風把卓全罩了起來,因此這些人一開始沒發現馬車裡其實有三個孩子。
「動手!」
匪首毫不留情地下令。
「噗」地一聲,尖刀貫穿了卓不凡的身體。他張開小嘴,像是想說什麼,最終無力地垂下腦袋。
「嘿,這娃娃倒是心大,外面都殺成這樣了,還能睡得著?」
歹人掀開披風,露出裡面被遮得嚴嚴實實的孩子。
大約又發起燒的關係,卓全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小手勾著披風的一角,披風上母親的味道讓他萬分心安,睡得香甜。
「我來殺了他。」
「哎,殺了他我一時半會兒從哪裡找一個這樣的孩子。不如就留下吧。」
「但是他……」
「他還那么小,能記得住什麼?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人家,不要再多生事端。」
匪首說完,轉身打了一個唿哨。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帶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孩走了過來。
看到滿地的死人,稍小的那個孩子嚇得當場哭了出來,稍微大一點的那個比他鎮定了些,不過也被嚇得臉色蒼白,牙齒不住打顫。
「老大,這是他們所有人的路引,還有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