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入迷,連點心都忘記吃了。
服侍他的小宮女一路走來,他拉著小宮女的袖子,好奇地問它們在做什麼。
小宮女羞得話都說不出來,一手將他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
「殿下,這是畜生們在做畜生的事情呢!以後可不能看這種腌臢東西,會長偷針眼的。」
那天之後他果然長了偷針眼,眼皮又紅又腫,閉都閉不上。只好不情不願地結束了行宮之旅,回到了逼仄的皇城。
那天回去後,六皇子睡在床上,聞著被熏得香噴噴,軟綿綿的被子,突然恍然大悟——原來父皇和那兩個宮女是在做狗做的事情!難怪那是時候他看父皇的表情猙獰得不像是個人了。
只是看畜生藕合,報應就來得如此之快。六皇子一度擔心看到父皇醜事後自己的眼睛會直接瞎掉。
提心弔膽了過了許久,他的眼睛都還是好好的。六皇子總算放下心來,只是從那之後,父皇仰面朝天,面色潮紅,鼻息連連的臉孔時不時地自動跳進他的腦海,讓他不禁猛打冷顫,豎起雞皮疙瘩。
剛才被父皇的衣袖甩到的瞬間,六皇子幾乎想要驚聲尖叫。那叫聲幾乎已經快要冒到嗓子眼兒了,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改問母妃在哪裡。
皇帝沒有理他。
小皇子四下環顧,原本熟悉的寢殿此時陌生得讓人心驚。
前幾天他被送到了太后身邊,說母親病了不能繼續照顧他。他問周圍的人母妃到底生了什麼病,宮女太監們都諱莫如深。
好不容易昨天夜裡又回到了這裡,母妃一身素衣站在院門口,看著被門口的樹洞,一臉哀傷的表情。
那兩個被挖掉的樹洞直到他剛才進來的時候還留在那裡,像是兩個黑色的,巨大的嘴巴,正在訴說什麼,又像是在嘲笑什麼。
六皇子天真地以為母妃短暫的搬離只是一個意外,接下來的日子和往常一樣,他去書房念書,母妃在宮裡處理宮物。閒下來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御花園賞雪,去觀錦樓看魚。有時候母親會花十天半個月的時間為他繡一個荷包,給香囊換上應季的穗子。
香雪殿對他而言是溫暖的,空氣里飄著隱隱約約的梅花香味,和母妃身上的馨香一模一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到處都是隨風款擺的慘白色布條,和惶惶的燭影。
六皇子為環境的突然變化而惴惴不安,他仿佛一隻離群的小獸,支棱著腦袋四下環顧,終於在燃燒的火盆前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小姨!小姨你終於來看我了!」
六皇子不管不顧地伸開雙臂,乳燕投林似得撲進了傅竹衣的懷中。
傅竹衣被他撲的正著,差點仰面往後倒下去。幸虧老嬤嬤在一盤扶住,板起面孔對六皇子說:「殿下,二小姐病著呢。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聽說傅竹衣來了,皇帝原本已經抬起的一條腿又縮了回來,轉身去看地上跪著的人。剛才地上跪了一溜穿著孝服的宮女,他都認不清誰是誰,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傅竹衣。
沒想到一看之下,端得是驚艷無比。
傅竹衣一身雪白素衣,額頭上綁著同樣雪白的抹額髮帶,只用一根銀簪挽著的髮髻,讓她從頭到腳都渾然雪白,仿佛是一座白玉雕出的觀音。也正式因為純然的白,才顯得她的頭髮格外的烏黑,仿佛一團烏雲鬆鬆地籠罩著。平日裡這位小姨子端的是英姿勃發,甚至帶些男人的武腔,現在在燈下這麼看來,居然充滿了女人味,比她姐姐還要嫵媚動人。
難怪民間有句話說,「女要俏,一身孝」。真是沒有比孝服更讓女人流露出愛憐味道的衣服了。
皇帝舔了舔嘴唇,趁著傅竹衣抱著六皇子說話的當兒再仔細看她的香腮和紅唇。
因為從昨天半天就開始奔忙的緣故,傅竹衣的臉色不好,嘴唇也稍微失去了血色,被風一吹還起了些許皮屑。不過正是因為這點「不完美」,才讓她不像是畫上的假美人,顯得越發活色生香。
皇帝動情地舔了舔嘴唇,幻想著用自己的嘴唇去吮吸傅竹衣的香唇,啃掉她嘴上的死皮。親吻她因為哭泣而紅得妖艷的眼角……
皇帝本來就對這位美麗的小姨子存著幾絲遐想,不過因為她已經名花有主這才不得不把那些旖旎的心思壓在心底。再後來傅竹衣殘廢了,他對她徹底失去了興趣。
現在想來,有這樣臉蛋的美人,即便殘廢又如何?
不!正是因為殘廢才更有味道!
一個廢人,難道還不是被他把玩於鼓掌之間麼?
他在姐姐身上得不到的東西,為何不在妹妹身上討還?
想到這裡,皇帝伸出雙手,仿佛是一把老虎鉗似得,緊緊地箍住傅竹衣的柔夷。
「小姨,留下來陪陪六皇子吧。」
第43章
看著傅竹衣進宮,卓全在宮門口逛了一會兒,見著大內侍衛們個個朝自己怒目而視,心裡一陣奇怪。過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一路過來騎著人家的馬,頂著人家的大旗,現在還在人家門口晃蕩,這不是找打麼。
把東西都還回去後,卓全決定去衙門過夜。
他那個家,暫時不想回去了。
穿街過巷,眼看還差兩個街口就要到州府府衙後門了。只聽得「嗖嗖」兩聲,一個黑衣人站在拐角處與夜色融為一體,雙手一震,暗器破空飛來,直襲卓全胸口。
卓全不及多想,使出「鐵板橋」,下半身巍然不動,上身朝後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