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拿了東西送去當鋪,再從當鋪拿了銀子回來翻本。倒不如一步到位,直接讓人把東西送到賭坊來。賭徒的心態就是如此,一旦賭上了癮,兩隻腳就跟被鬼用釘子釘在地上似得,爭分奪秒地下注,根本管不了別的。
「胡說……」
「不急。」
看卓全沉不住氣,傅竹衣拉了拉他的衣角
卓全硬生生地吞下了這口惡氣,鄙視地斜睨著刑師爺的小人嘴臉。
「大人,沒什麼要查的了吧?咱們可以上去了麼?」
師爺得意地用扇子敲了敲掌心。
傅竹衣沒理他,四下找尋管子的方位。
「這兒。」
傅竹衣指著牆壁上突出的一角。
卓全順著她的胳膊望去,心想難怪剛才看了半天沒發現銅管,原來也被人用石灰和渣土封了起來。確實也只有傅竹衣這樣的眼神,才能在這暗咕隆咚的密室里發現端倪。
刑師爺的表情陡然一變。
卓全用刀子撬開堵在管口的雜物,把耳朵湊了上去。
只聽到風吹過銅管發出的嗚嗚聲。
「這跟管子通往哪裡?」
「沒,沒哪裡……就是用來透氣的。」
「為什麼要堵上?」
「這屋子廢棄了,當然得堵上。萬一有什麼蛇蟲鼠蟻爬進去,做了窩就不好了。」
「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
傅竹衣朝阿彪招了招手,阿彪一臉欣喜,屁顛屁顛地走到輪椅邊蹲下。
「我明白了,這就去辦。」
知道這是阿彪難得在傅竹衣和眾人面前露臉的機會,卓全沒好意思往前湊。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傅竹衣要做什麼了。
阿彪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銅鑼和一個嚓子,一邊走著,一邊「哐哐」敲了兩聲。
「你們要做什麼?可不要胡來!」
刑師爺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
「師爺此言差矣,我們一不殺人放火,二不裝神弄鬼,只是敲鑼而已,怎麼算是胡來?」
傅竹衣話中有話。
「就是,眼看新年快要到了,我們先敲鑼打鼓演習一番。要是在外面敲打,怕驚到了路人。你這個地方很不錯,怎麼鬧騰外面都不曉得。」
阿彪抬頭哈哈大笑,把個銅鑼交給一旁的小嘍囉,雙手舉著大嚓子笑道,「各位老少爺們,不瞞大家,我小時候不長進,不喜歡讀書,就喜歡往瓦舍里鑽。看路岐人打蓮花落,聽瞎子扯胡琴。不過那些我都不會,只敲敲打打還算有點看頭。往年誰家辦紅白喜事,都跟著一班小堂名在後頭給人敲鑼打鼓。多年不操練了,現在就給大傢伙表演一個。要是演的好,大家聽個樂子。要是不好,大家笑笑。」
禁軍、捕快們紛紛起鬨,讓他快點操練起來。
只聽,「蒼」地一聲,兩隻嚓子互相交錯。
這間房子太小,剎那間迸發的音波仿佛要把整間密室給包裹住。
本來還在起鬨的眾人們不約而同地堵上耳朵,一臉苦笑。
倒是傅竹衣樂呵呵地指揮,讓他兩人敲得響些再響些。
與此同時,卓全領著一隊皇城司的人馬,根據上回傅竹衣畫出來的地形圖,一間間推門「查聽」。有了皇城司做後盾,別管什麼樣的人家,別管有多硬的後台,統統開門接受盤查。
終於,卓全來到了一間民房前,敲了半天門卻始終沒有回應。
還不等他抬腿,皇城司的大爺們已經把門踹開衝進了院子裡。
「竟然是這裡!」
看著院子裡熟悉的大樹和牆角,卓全驚喜地發現這就是上回夜裡他來過的地方。
「後面的聲音好響。」
「走,去瞧瞧!」
幾人撬開裡屋的大門,震耳欲聾的哐哐聲跟現場演奏的沒什麼區別。
「找到了,在這裡。」
一個士兵在一張大通鋪的下方找到了露出一段的銅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