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盯著緩慢的進度條，腦中泛起朵媽平靜的臉和雲朵的笑容，他輕嘆一聲，撂下了平板。
三天後，朵媽走了。
雲朵照母親的遺願，將她和父親、哥哥葬在一處。葬禮從簡，只有幾位至親好友應邀參加。雲朵牢牢記著母親的囑託，在葬禮上努力克制悲痛，多數時候她只是沉默著，看喪葬辦事員按部就班地走著流程。
母親的骨灰落葬後，雲朵站在父母和兄長的墓前，久久不肯離去。曾經溫馨無比的一家四口，被歲月的車輪逐一碾碎，如今只剩下她蕭然孤索。
JH感念到她內心的悲戚，把她擁在懷裡，低聲勸慰：「雲朵，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雲朵輕輕點了點頭，想到JH和自己的身世如出一轍，對他的親近與依戀感瞬時加深，兩人並肩矗立在松柏和青碑之間，楊波站在他們身後，望著兩人的背影，亦是默然無語。
良久，楊波的視線情不自禁轉到清風的墓碑上，而清風在那一幀小小的相片裡笑得容顏燦爛，仿佛毫無煩惱與憂傷。
第87章 陰謀
男 1：你們的稿子我看了，不夠犀利，彎彎繞繞的，要直接，要一拳命中對方面門，讓他口鼻見血！
男 2：但萬一我們攻擊錯了，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男 1：怎麼會錯！我親自掃描過那女孩的皮膚年齡，絕對是新生的，不超過一年！
男 2：皮膚培植再生可不止克隆一種辦法。
男 1：你這麼前怕狼後怕虎的幹什麼？先曝光，他如果否認就利用輿論逼他給老婆去做個鑑定，你看他敢不敢？
……
畫面逐漸縮小，男人們的陰謀最後被框定在監控屏上。屏外坐著JH和張世。
JH腦袋歪向一邊，手捏著下巴，臉上看不出多少表情。
良久，他拾起桌上的墨鏡，給自己戴上。結，除了辦公場合，他很少再有戴墨鏡的機會，因為雲朵不喜歡。
戴上墨鏡後，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光線被調暗，氣氛也恢復了慣常的肅穆，讓JH重新找回執掌一切的威嚴感。
他朝張世微微頷首，張世便在監控屏的操作儀上做了些輸入，JH的三維影像隨即切入監控屏中的那場對話。
「很精妙的邏輯。」JH慢悠悠鼓掌，「可惜，沒機會登台演出了。」
厲笑冷不丁聽到JH說話，吃了一驚，猛然回身，恰好與JH面對面。
「JH，你，你怎麼……」
短短几秒，厲笑就知道自己已失去勝算，搞陰謀講的是先機，如今這點優勢已被JH截獲。
「這是哪裡？」JH的三維影像在房間內環顧，「不像厲總的辦公間啊！」
厲笑保持風度回答：「先導新媒體公司，我是股東之一。」在要面子這一點上，他覺得自己和JH相當神似，所謂輸人不輸陣。
「你先出去。」厲笑對男 2 說，對方是先導的一名資深記者，「我和王董有話談。」
房間裡很快只剩下厲笑和JH的三維影像。兩人默然對視，彼此心中都風起雲湧。
厲笑說：「我不該心存幻想，認為還有什麼能瞞住你吧？」
「如果你一早就這麼想，我們之間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哈！人總得時不時冒一點險，才有可能抓到更多機遇。」
厲笑忽然變得很放鬆，坐在辦公桌上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以合作為藉口接近我太太，實則揣著掃描儀，把她上上下下都掃描了一遍。這個用意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來。」
「到這份上，不如咱們攤開來說個明白——我沒猜錯吧，JH，你確實是用，呃，某些非法科技拯救了你太太……」
JH笑笑，「我不想和你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你還不是東華的董事會成員，無權了解。」
厲笑攤手，「那就聊點別的，你肯定不是最近才盯上我吧？」
JH點頭，「在你把我的真實身份泄露給喬娜，挑撥喬娜找我太太惹事之後，我就覺得不太正常。但你的手法很乾淨，給喬娜泄密的渠道繞了好多彎，我一時沒想到你頭上。直到喬娜入獄，你擔心她吐露真相，就設計殺了她，還偽裝成是自殺，這條路徑不如前面那條好操作，你終於留下了破綻，尤其是在獄中動手的那幾個人，你不了解這些坐牢的有多麼缺乏底線，只要給錢到位，他們什麼秘密都肯往外捅。」
厲笑努嘴，「看來我還是不夠縝密。JH，我不是為自己辯護，純粹好奇：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你會不會這麼做？」
JH微微仰頭，「我不知道。」
厲笑點頭，「至少你這一刻是誠實的。」
「在藝術館，你和我太太說話的時候，有人出面阻攔過你，我以為你會見好就收。」
厲笑朗聲一笑，「顯然我低估了你的心胸，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會當場戳穿我，而不是讓我心存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