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高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影子落在玻璃窗上，操作間裡所有人都轉頭望出去。
隔著玻璃，朵媽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這張臉的主人也在仔細觀察她，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阿姨！」
「你是，清風的同學？」
老闆裝完一車貨匆匆進來，詫異地看著楊波，「你找誰？」
「我找杜阿姨……」
朵媽趕緊跑出來向老闆解釋，「我跟他說兩句話，馬上回來——小丁師傅，我配好料了，麻煩你幫我揉會兒面，謝謝啦！」
朵媽帶楊波來到作坊後門的空巷子裡，先拍了拍身上的粉塵，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楊波的臉。
「我想起來了，你是楊波！」
楊波笑道：「阿姨記性真好！」
「唉，看到你就想起清風……」朵媽眼圈有點紅，輕輕吸了下鼻子，趕緊轉話題，「這一下好多年過去了，你不是出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楊波把自己的經歷簡短說了說，又解釋道：「剛回國就想找你們，但你們搬了家，我不知道要上哪兒找去。今天也是湊巧，無意中看到您在食品廠工作的資料，就先跑去食品廠試試運氣，沒想到還真有人知道您的去處，給我提供了這裡的地址。」
「能見面就好！你忙不忙？不忙的話等我下了班去我家坐坐，不過我家很小，你別嫌棄……」
楊波說：「不著急，等阿姨哪天休息我們再約好了——對了，雲朵好嗎？」
「你要早一周來就能見著她啦！」
「她去哪兒了？」
「參加什麼比賽，跑一個小島上訓練去了，要一個月以後才回得來。」
「那沒事，等她回來再說吧，阿姨，能給我個聯絡號嗎？方便以後聯繫。」
「行啊行啊！」
楊波把朵媽報出來的一串數字輸入自己的信息終端，然後說：「對了阿姨，順便有個問題想問問您。」
「你說。」
「清風工作的時候，有什麼朋友，或者和誰的關係比較近？」
朵媽詫異，「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哦，沒什麼，我隨便問問，我想多了解一些清風的事。」
朵媽想了想說：「他回家從來不說公司的事，也沒見他帶誰回來玩過，說是工作保密度很高，不能隨便跟人說。」
楊波點頭，「他當時是在東華研發部工作，對吧？」
「是啊！很有前途的一份工作，要不是……唉！不說了，我得進去幹活了，有空再聯繫。」
「好的，阿姨，我會再來找您。」
**
雲朵拉開衣櫃，在自己少得可憐的幾件衣服之間徘徊。
她唯一的裙子是為去東華面試購置的職業西裝裙，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比較有涵養。
她把西裝裙扯出來，往身上比劃了一下，彆扭勁兒立刻上來了，狠狠罵了句「媽的」，就把裙子又塞回去。
她換上平時常穿的運動裝，這下感覺自在多了。推門出去，樓道里異常安靜，今晚大部分人都出去找樂子了。
雲朵獨自走出宿舍區，島上的夜要比城市裡更深沉，空氣乾淨凜冽，能見度也高，經過數十年的治理，困擾人類的霧霾問題終於得到有效改善，夜空深邃，灑滿了星星。
月光下，悄然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穿一件過膝風衣，背對雲朵，也在仰望星空。
這背影身姿卓然，令雲朵的心無由動了下，不知該怎麼形容，或許是那種遺世獨立的氣質驟然擊中了她。
待雲朵走近些，對方轉過身來，不出所料是何太極，雲朵恍然失笑，所有的動心都建立在陌生的基礎之上，距離產生美，一旦發現彼此沒距離，美的意味也就失卻了。
何太極望向雲朵的眼眸里似乎也有失望。
「幹嗎這麼看我？」雲朵徑直往前走，到他身邊也沒停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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