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相處這麼久,她的放肆與激烈,時而天真時而複雜,他深信她有太多秘密可挖。當然,如果可以,他寧願用另一種方式。
「你們會把我怎麼樣?打死我嗎?」
「說出來,你不會死。不說,也沒那麼容易死。」
有冷風從心頭吹過,她明白,折磨將永無止盡。然而很奇異的,她身體裡依然殘存憤怒,憤怒是勇氣最好的燃料——也許因為他的出現?
「我知道你的上級叫老丁,他人在哪裡?」
高橋開始問問題,而祁靜只是高昂頭顱不理,唇邊掛著譏諷的笑意。
「自前年始,我連續肅清了三個反日組織,唯有老丁是漏網之魚,行蹤難覓,我獲得消息說,老丁還會經常往來上海,而你——曾經與他見過面。只要把他交出來,你就能活。」
祁靜依然沉默以對。
高橋輕輕吸了口氣,「綁架和子的事,你也參與了,是嗎?」
祁靜眉眼動了動,依然不語。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主意。汪鑒和劉君是你介紹加入組織的,而他們背著你擅自行動。」
他雙手撐在桌上,久久凝視祁靜,等她開口,祁靜冷著臉,一副什麼都不準備說的架勢。
高橋忽然低聲道:「你這樣的人,真不該參與到政治里來。」
祁靜終於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又何嘗不是,中村先生——別再廢話了,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你們要殺便殺吧。」
高橋最後審視了她一會兒,直起腰,打算離開,他放棄了。
即將隱沒於昏暗之中時,忽然又聽到祁靜喚他:「中村!」
他站住,微微有些氣息不穩,她終於肯妥協了?
祁靜咬了下唇,極其艱難地說:「給個痛快,行嗎?」
高橋詫異地轉過身來,看見那雙熟悉的眼睛裡有液體流出,在渾濁骯髒的臉上,淚水顯得格外清澈。
他望著她,沉默不語。
「求你……」她嗓音顫得不像話,不乏羞愧,最後一刻,還是有一絲軟弱泄出。
她幽幽地,祈求般地盯著他,是從前哪一個細節感染了她,居然寄希望於這張冰冷無情的面孔?
高橋走進來時,手上提著槍,槍口似乎還燙,他輕輕擱在桌上,臉是蒼白的,卻毫無表情。
羽田站起來。
「她死了。」高橋以冷漠的語氣說道,與過去一樣,不帶任何感情與傾向。
羽田卻極為震驚,「這是……怎麼回事?」
高橋沒有回答,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這件事,到此為止。」
「……嗨!」
羽田抬頭時,高橋已走了出去,他在門口目送這位神秘的上司。在長長的走廊里,他高瘦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顯得特別孤獨。
陽光將西邊的窗格子倒映在走廊里,高橋緩緩走著,光影在他臉上交錯流動。他平板的表情忽然起了一絲褶皺。
胃部隱隱作痛,他蹙眉,老毛病了,每回情緒波動一大他便會胃痛。他把腰板挺得更直,仿佛這樣就能把痛感壓住。
個人得失在大局面前算不得什麼。他一遍又一遍在心裡重複。
終於,心情重歸平靜,等他走到外面的陽光里時,那點痛感已消退得微不足道了。
洛箏閉上眼睛,雙掌合十,默默祈禱。
「萱萱。」馮少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樣叫自己,洛箏的心忽然朝著無底深淵迅速墜下去,完全沒道理,他還什麼都沒說。
馮少杉手上拿著個什麼物件,臉色是灰的,洛箏反手抓住桌子沿,拼命想把腦子裡刺耳的囂叫按壓下去。
「這個髮夾你看看,認不認得……說是她頭髮上掉下來的。」
洛箏顫手接過。
沒錯,是祁靜常用的那個。
「她人呢?」她機械性地問,已不抱任何希望。
「……不在了。」
洛箏還是被擊中。無論有過多少心理準備都沒用,那一線僥倖如岩石縫裡的草,執著地探出頭,現在,終於被連根拔除。
每天都有人死去,唯有失去曾在你心上停留過的人,才能體會生命本質上的殘酷。
洛箏泣不成聲。
馮少杉上前一步,想擁她入懷,給她安慰。洛箏搖著頭往後退,他伸出去的手只能尷尬地縮回。心酸,也悵然,不忍看她傷心,然而她連傷心時都防備著自己。=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2_b/bjZh5.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