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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喜悅還來自於寫作的成功,這種滋味她以前從未品嘗過,是一種對自我的肯定。靠自己的能力生活,憑自己的意願生活。

她再也不會在半夜裡無端醒來,胡思亂想,對未來感到無盡的迷惘。這讓她意識到,無論男女,首要解決的還是經濟問題,經濟獨立了,一個人才能活得揚眉吐氣,不患得患失,也不再對自身產生深切的懷疑。

他們坐的地方臨窗,望出去是條河,和平年代經常能看到小船在這河裡來來去去販賣魚蝦,船工站在船頭搖櫓。如今什麼都受管制,河道里進出也不再自由。

有報童進來兜售晚報紙,宋希文出於職業習慣買了一份,隨手翻閱起來。

這邊祁靜對洛箏道:「我想把《姐妹》這個故事在專欄里作連載,不過有些地方還需要你修改修改,劇本里儘是對話,需要添些描寫之類的,讀上去不顯枯燥。」

洛箏覺得不難,點頭答應,忽見宋希文面呈異樣之色,心裡無端咯噔了一下,祁靜扭頭也瞥見,跟著緊張起來。

「有壞消息麼,是不是日本人又打下什麼地方了?」

宋希文搖搖頭,左右各望一眼,目光冷不丁轉到洛箏臉上,神色是審慎凝重的。

「最近有沒有人來套過你的話?」

洛箏懵然搖頭,「沒有。」

她怕出風頭,總是待在家裡的時候多。

「我想也是。」宋希文嘟噥一聲,把報紙遞給她,鬆手時慢一拍,叮囑說,「你看歸看,先別動氣,總有辦法解決的。」

洛箏於驚疑之間接過報紙,祁靜對內容實在好奇,也探個腦袋過來跟她一塊兒讀——

文章標題就很醒目:「劇作家聶珂不為人知的婚姻糾葛」。

一千多字的文稿里,不僅披露了《姐妹》劇作者的真實身份,還著重渲染了她正與馮少杉打離婚官司的消息,以一種出於想像的煽情筆觸。

洛箏仿佛突然之間被人從黑暗中揪出來,粗魯地推到明亮的舞台上,她緊張慌亂,不敢睜眼打量四周,心裡卻感覺有好多雙眼睛正觀摩自己,那情形就像在看實驗台上一隻等待解剖的兔子。心跳離奇得快,隨時可能壞掉似的,耳朵邊更是隆隆作響,不知什麼東西在反覆夯砸,全是驚心動魄的場面,她的臉慘澹呆白,血色都褪乾淨了。

祁靜把報紙奪過去,一把拍在桌上,氣得杏眉倒豎,「是誰寫的這亂七八糟的東西?!」

看那撰文者的名字,純系無名之輩,當然也可能是個假名。

「明天我去打聽一下怎麼回事。」宋希文道,「這報紙的老闆我認得,先前在大報社裡做編輯,日本人一來,政治報一家家被搞掉了,這人就出來弄了張新晚報,背後應該也有當局的人給撐腰。」

他心知洛箏受了不小的刺激,但倘若瞞著不給她知道,後果也許更惡劣,這會兒只能儘量寬慰她。

「這種報紙是專門投小市民所好的八卦報,大家喜歡讀什麼他們就寫什麼,有些純粹是胡說八道,也往上登,不過讀者心裡都清楚,上面的消息大多當不得真的。」

然而洛箏這條卻是真的,不管撰文者對筆下主角如何添油加醋,但其想要離婚的事實卻是千真萬確。

她提防來提防去,最後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宋希文把酒盅遞給她,「喝點,暖暖身子。」

她的確身體發顫,手足俱涼,接過杯子,仰脖就飲。溫酒入喉,在身體裡嘶嘶啦啦蒸騰,剛才幾乎要死過去,這會兒卻很神奇地復甦過來,她忽然很感激這酒,還有遞酒給她的人。

宋希文見她臉上發出些紅暈來,擱下酒杯時手也不抖了,知道她挺過來了。

「公開也不是壞事,現在大家談起離婚,沒有民初那麼聳人聽聞了,若是還能引起大眾的興趣,也不過因為你是《姐妹》的劇本作者——這戲正當紅,難免有人對你產生好奇。但說到底,離婚不是不可饒恕的罪過,沒那麼可怕。」

洛箏點點頭,她想的和宋希文一樣,之前那麼怕是因為不想出風頭,更不想引起馮少杉的不滿,總還是存著想跟他和平解決的希望。然而她出走已數月,進展幾乎是停滯的。

宋希文結了帳送她們回去,往常三個人出來吃飯的慣例,總是先送祁靜再送洛箏,但這回祁靜不放心,一定要先送洛箏到家。

弄堂口馬路邊上果然歇著一部汽車,熟悉的車身,只是車旁沒有站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

宋希文扭頭道:「看樣子是馮少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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