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一口氣跑到鈺姐房間,門開著,裡面的陳設也大都在,唯獨人沒了。她本不是愛哭的人,這會兒也禁不住放聲大哭,怎麼也想不明白鈺姐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她從此失去了最寶貴的寄託。
太太鬧炸了鍋,鈺姐和梁一亭是定了親的,誰想她會這麼不負責任一走了之呢?老爺還算鎮定,說既然木已成舟,隨她去吧。為這句話,太太又同他一頓好鬧,罵他疼了只白眼狼。
過了約半年,鈺姐突然來信了,她在英國利物浦落了腳,並已在當地一所女校註冊入學,一切都好,讓家人勿為掛念。
自從有了鈺姐的消息,家裡便再也不准議論鈺姐的事,同樣諱莫如深的還有鈺姐與梁家的婚約。
梁家想必早知道未來的兒媳跑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雨桐有回聽二姨娘跟人嚼舌根,說梁家死了大爺,這會兒也一團亂麻,那梁一亭忙著料理家業呢,哪有閒工夫操心討老婆的事,更別提這三小姐不幫忙也算了,還給人添亂!
雨桐聽得格外難受。
失落了一陣後,她又羨慕起鈺姐來,鈺姐的勇氣,以及她取得的勝利。從此,利物浦也成了雨桐的想像。
她所有的夢想都化成一個——去英國,和鈺姐團聚。
雨桐偷偷存了些錢,包括母親留給她的金銀細軟,應該足夠了。鈺姐離開後,她日思夜想,計劃在心裡也越來越成熟,就欠一個契機了。
一年半後,雨桐高中學業結束,考入了東吳大學外文系,她懷著喜悅的心情打好包裹去蘇州。作這樣的選擇目的有兩個,一是可以遠離家庭,在外面過自由的生活,二來,她早就聽說,系裡到二年級時會漸次安排優秀生出國——這正是她需要的契機。
一學期很快結束,寒假來臨時,梁一亭終於又出現了。
時隔兩年,他再次登門拜訪,老爺親自接待了他,與他在書房密談了兩個多小時。
二姨娘在前廳嗑著瓜子說:「看吧,梁家這是處理完內務,特地跑來興師問罪了!」
老爺留梁一亭在家吃晚飯,不過沒與他同桌。梁一亭湊巧坐在雨桐身旁,太太時不時就往她這兒瞟兩眼,氣氛很是怪異,令雨桐摸不著頭腦。
因為鈺姐的關係,雨桐對一亭也略存歉疚,而他神色從容,對每個人都很和氣。雨桐覺得他和從前不太一樣了,也許是一回來就經歷了兩番風雨的緣故。
她人在飯桌上,心思卻游到了九霄雲外,忽然回過神來時,發現一亭正往她碗碟里布菜,她轉過臉去看他,他則朝她微微一笑。
隔了兩日,太太把雨桐叫去。
「咱們謝家和梁家是定了親的,外頭人都知道,現在三小姐自說自話跑去了英國,留下這一個爛攤子給我收拾。梁家的意思呢,還是想跟咱們結這一門婚事的,老爺也願意,畢竟梁家在事業上對咱們多有幫襯。」
雨桐一下子呼吸急促,她歷來聰明,已經猜到太太接下來要說的話。
「咱們家的女孩子就剩下你還沒有婚配,提親的人不少,都讓你爹爹給擋了,你爹爹誇你聰明,讀書好,想著要給你找個般配的夫婿——這梁一亭堂堂留美回來的大學生,家大業大,把你許配給他,怎麼也不算吃虧罷?」
雨桐急道:「可我還要念書......」
太太打斷她,「你念書不也就為找個好人家?現在既聘了給梁家,再讀下去也是浪費錢。如今你母親不在了,我就替她做這個主,你嫁的這樣好,你母親地下有知,也要感激我的。」
雨桐不死心,又去求老爺,然而老爺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還仿佛對她很厭惡。
「學不必再上了。這個婚,你願意也得結,不願意也得結!」
雨桐的母親出自書香門第之家,後來家道中落,又猛然間遇上棘手的麻煩,恰好謝家能幫上忙,她就成了交易的犧牲品。母親嫁進謝家後鬱鬱寡歡,最初的新鮮勁兒一過,老爺又嫌她老哭喪著臉,漸漸對她失去了興趣。
母親的身體在父親的妻妾爭寵中一天天垮下來,臨終她告誡雨桐,一定要爭氣,好好讀書,離開這座憋死人的宅子,也別嫁進這樣的大家庭,一輩子被鎖在裡頭,生生把活人熬成死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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