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熙的表情這才鬆緩了一點,他掃一眼周圍的密林,轉身對沈朝顏道:「那我們兵分兩路,我讓親衛和裴真護世子突圍,你跟我走。」
「啊……」沈朝顏跟著他轉了個圈,商量到,「那能不能,你帶世子走,讓裴侍衛和親衛保護我……」
謝景熙懶得理她,凜眉掃了一眼,掐著她的腰把人提上了馬背,而後長腿一跨翻身上馬,將沈朝顏護在了身前。
馬兒發出一聲嘶鳴,謝景熙打馬而走,經過裴真的時候正要吩咐護送世子的事,密林里再次響起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像幽夜暗行的無數鬼魅。
沈朝顏瞬間便凜直了後背,然不待她開口提醒謝景熙,視野里再次飛出幾道森白的光。
耳邊響起嗖嗖幾聲,飛箭被謝景熙以劍格擋,紛紛扎入樹幹和腳下的泥土,人群再次騷動起來。
十面埋伏,背腹受敵,此處險象環生,自是不能再留。
謝景熙打馬便走,然而鞭起之時,一支森白的光束正對沈朝顏的胸口,破空而來!
時機選得精妙,謝景熙幾乎騰不出手去格擋。千鈞一髮的時刻,他左手摸出沈朝顏別在身後的匕首,快速往她身前一挑。
「鋮——」
金屬相擊鏗鏘乍響。
箭頭猛擊匕首之後,驟然一轉,竟朝著旁邊的新羅世子直插而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謝景熙和裴真都沒有反應過來,燃眉一刻,謝景熙只覺身前一空。他下意識伸手,卻只撈到沈朝顏的一片衣角。
她竟然快過了所有人,在箭頭驟轉的那一刻從馬背撲下,將新羅世子摁在了身下。箭頭擦過她的肩膀,在上衣處拉出一道血紅的裂口。
人群里又是一陣騷亂。
猛虎和侍衛膠著,又有人暗中放箭,昭平郡主和新羅世子都要保護,侍衛們一時也自亂了陣腳。
謝景熙只覺額角一跳,心頭像是翻倒了一片火油,柴薪飄落,霎時便燒得無法無天。他顧不得什麼世子、什麼邦交,況且看這形勢,那些刺客十有八九就是衝著沈朝顏來的。思及此,他心下一凜,揚鞭猛抽馬臀。
馬聲嘶鳴,馬兒揚蹄往前直衝,謝景熙俯身撈起沈朝顏,率先策馬衝出了人群。
此番設局,又是凶獸又是冷箭,對方當是想亂中求勝。既然如此,他們更不能陷入亂局不可自拔,首要之急,當是脫離現下的亂戰。
思緒在腦中快速翻過,謝景熙拽緊韁繩,一手將沈朝顏牢牢摁在了懷裡。
耳邊是風聲和喘息,但若是仔細分辨,便會聽到一些極輕極細的「沙沙」聲,像是樹葉被風捲動,又像是深夜暗行的鬼魅。
刺客果然跟來了。
謝景熙抬頭望天——密林幽深,幾乎不見日頭,想靠影子辨別方向,難如登天,好在一片嘈雜之中,他辨出了潺潺流水。
舉目四望,只見此處地勢平坦,想是已經到了山澗之間的河床地帶,再往前,視野逐漸開闊,兩人已經從山林中馳出,來到一片較為平坦的河漫灘。
如今形勢敵暗我明,糾纏顯然不是上策,當務之急,應是儘快脫身,至少要讓對方不能再輕易動手才好。
「騎術怎麼樣?」他問得直接了當。
沈朝顏已經從傷處的疼痛中緩過來,蹙眉反問:「國子監擊鞠的時候你不在?」
他不再說什麼,囑咐到,「往視野開闊的地方跑,別讓他們有藏身的地方。」說完便將手裡的韁繩交給了沈朝顏,轉而拿起綁在馬鞍一側的長弓。
馬鞭擊響,身下棕馬憤然一躍,向著山間的那片河漫灘衝去。沈朝顏拽緊韁繩,專注地盯著河灘,熟練駕馬避開那些偶有的亂石。
身後響起「嗖嗖」的聲音,是利箭破空捲起的罡風,接著便是幾聲悶響,有什麼重物落了地,骨碌碌地滾進了河裡。馬蹄踏在淺水,激起陣陣濁浪,濕泥飛濺,沾了兩人滿身。
一旦出了密林,刺客失去藏身之處,一個個都變成闖進圍欄的呆頭魚,謝景熙幾乎是一箭一個,逼得對方不敢再窮追冒進。
沈朝顏此時才沒來由地胸腹發緊,恍惚覺出自己呼吸的粗重。
日頭緩緩地偏了西,從身後映過來,在金光粼粼的水面落下一道深長的影——是他與她的重合。沈朝顏忽然就有些心跳失速,不懂怎麼連逃命都逃出了一種激越的感覺。
不過看在某人方才不顧一切相救的份上,沈朝顏又覺得,之前騙她的事,若是這人能態度好一點地坦白,前怨一筆勾銷也不是不行。她如是想著,美滋滋地窩在謝景熙懷裡,馳馬往主帳方向奔去。
天邊最後一抹霞光褪盡,兩人終於風塵僕僕地回了驪山腳下的營帳。新羅世子早由裴真帶親衛安全送回,由太醫診治無礙後,被送往臨時的行帳中歇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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