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埋頭書寫的謝景熙也豁然抬頭,眼神灼灼地望向沈朝顏。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沈朝顏心跳一滯,一句話因為興奮而說得斷續。
謝景熙以同樣欣然的眼神回望她,點頭道:「我們想的應該是同一件事。」
言訖,兩人的眼神不約而同,都落在了房間某處。
「兇手原來是他!」
沈朝顏一躍而起,張臂就抱住了面前的謝景熙。她開心地上躍下跳,柔軟的身體貼在他淡薄的裡衣,鼻尖馨香、觸感溫軟……
謝景熙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失速了,他伸手想推開身上的人,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掌。
「走!」沈朝顏二話不說,拉著謝景熙就往外沖。
「現在就走?」謝景熙驚訝。
「當然!」沈朝顏頭也不回,步子飛快,「知道兇手是誰還不抓,大理寺要留他過年麼?」
「……」謝景熙無語,暗道也是這個道理。
於是兩人手拉著手,一前一後地出了謝景熙的寢屋。
不遠處,顏棲院的月洞門前,去而復返的謝夫人看著眼前這幕,半晌沒回過神來。
然而一個「你」字還沒出口,身旁人影晃過,謝景熙和沈朝顏已經與她擦身而過。
一臉莫名的謝老夫人跟著兩人轉了個圈,卻聽見那個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房裡沒人的兒子,遠遠只留下一句「今夜不回了」。
*
戌時二刻,永興坊。
沈朝顏和謝景熙趕到陳府的時候,陳夫人正準備歇下。
許是常年服藥的緣故,陳夫人日常起居的地方,下人都會提前點上一爐薰香,以驅散清苦的藥味。
沈朝顏瞟了眼桌案上的白瓷三足香爐,向身旁的謝景熙遞去一個眼神。
不多時,陳夫人由趙嬤嬤攙著,從裡間行了出來。
她還是一副蒼白倦弱的模樣,坐時單手斜靠榻上,臉上透出病態的潮紅。待到兩人坐下,陳夫人吩咐趙嬤嬤沏了茶,才問兩人到,「郡主和謝寺卿深夜造訪,不知……」
沈朝顏一笑,坦白道:「不瞞陳夫人,此次同謝寺卿前往,確是為了一件要事,還請陳夫人對下面的問題不要隱瞞,如實相告。」
此話一出,堂上的氣氛霎時端肅起來。
陳夫人茫然,轉頭看了看身後的趙嬤嬤,問兩人到,「郡主和謝寺卿想知道什麼?」
「敢問夫人的病情是一直如此麼?」沈朝顏直入主題,「若是沒有記錯,年初我在上元宮宴見到夫人的時候,夫人並不如此倦弱。」
陳夫人如實道:「妾身這病是自小落下的,好時或許與常人無異,可一旦發病便是難受至極。年初因著那場宮宴,回程時吹了風,妾身便是臥床半月才好。故如今妾身雖是常有昏蒙嗜睡,但病症卻不如之前復發得頻繁了。」
沈朝顏繼續問:「那夫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出現失神或短暫失憶的?」
「啊?」陳夫人訝然,似是根本不懂沈朝顏在說什麼。
「趙嬤嬤?」沈朝顏示意她,「你說說呢?」
猛然被詢問,趙嬤嬤還有些無措,然而思忖片刻,她還是如實道:「奴婢記得,就是從白大夫開始給夫人診病後不久,大約是……半個月之後。」
沈朝顏點點頭,又問她道:「那嬤嬤可記得,陳尚書生前有一段時間,少眠多夢、難以入睡?」
「確實是的。」趙嬤嬤道:「若是沒記錯的話,我家老爺是在今年六月初的時候,出現了頭痛失眠的症狀。」
「嗯,」沈朝顏點頭,與謝景熙對視一眼。
那這就能說得通了。
見她沉默,趙嬤嬤疑惑追問:「敢問郡主,這可是有什麼不妥?」
沈朝顏不答,繼續問:「那敢問夫人和嬤嬤,劉管事和夫人是否都畏苦?每次吃藥,都需有蜜餞相伴才能服下?」
面前兩人聞言都露出驚訝的表情,趙嬤嬤看了看陳夫人,只道:「確、確實如此……」
「那敢問夫人服藥的蜜餞來自何處?是否是……」
屋內的燈火顫了顫,會客堂的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沈朝顏止了話頭,轉頭見白柳望站在門外,手裡端著一個食盒。他見到沈朝顏和謝景熙時亦是一怔,但很快恢復如常。
「見過郡主、謝寺卿。」白柳望笑著向兩人見禮。
沈朝顏看了眼他手中的東西,笑道:「實則來陳府之前,我與謝寺卿先去了太醫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