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亮的一巴掌扇在有金手上。
「別動!」
沈朝顏冷笑著將腰帶又拽回手裡,「我是瘋了還是閒得慌,跟人玩這種猜來猜去躲貓貓的小孩子遊戲,有金!」
「啊?」有金一臉茫然。
沈朝顏沒理她,吩咐道:「找個由頭,把陳府的管事給我綁過來。」
「啥、啥由頭?」有金眨眨眼,嘴大張成了個圈兒。
沈朝顏不耐煩地齲她一眼,「我都想到了還要你幹什麼?」
有金立馬換上恭敬的表情,「是的郡主,知道了郡主,沒問題的郡主。」
*
大理寺,訟棘堂。
謝景熙正埋頭寫著呈文,外面有人通報,說是老夫人來了。
朝中公務繁忙,最近又出了陳尚書這件案子,謝景熙已經接連幾晚都宿在了大理寺。
謝夫人是侯府嫡女,與謝國公自幼相識,是的一段佳話。
因著向來嬌貴,受不得邊疆辛苦,一年之中僅有五月會前往邊疆,故而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灃京的國公府里。
她見著了謝景熙,便將手裡的食盒往他的案几上一放,也不管有沒有壓著那些案卷,三兩下就把裡面的吃食都擺了出來。
謝景熙不好說什麼,只在一邊默默將桌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謝老夫人打開最後一個食盒,新做的羊皮花絲熱氣騰騰。她招招手,見謝景熙杵在一邊整理案卷,便乾脆一把將他扯了過來。
「來,嘗嘗。」
手上被遞來一雙竹筷,謝景熙還沒拿穩,一盤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魚鱠就被懟到了眼前。
午時剛過,謝景熙還沒用膳。可這樣在辦公的訟棘堂用餐,到底是不合規矩。
謝景熙沒說什麼,接過她手裡的餐盤,放在桌上,又將人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才問她道:「母親怎麼突然過來了?」
她白了謝景熙一眼,不悅道:「我怎麼來了?那我要是不來,不得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你一面了麼?」
謝景熙自知理虧,什麼都沒說,只行到桌案前,夾起一片魚鱠蘸了醬料。
鮮嫩多汁,入口即化,謝景熙吃完,忍不住贊了一句,「好吃,還是娘知道兒子喜歡什麼。」
謝夫人明知這人是在哄她開心,卻也壓不住上翹的嘴角,語氣嗔怪道:「好吃也不回來吃,怎麼?家花不如野花香?」
謝景熙被她這發散的思維弄得一噎,嗆了幾聲才將口裡的吃食咽下,溫聲回,「我這不是忙嗎?」
不說還好,一說謝夫人就是一肚子的氣。
她白了謝景熙一眼,反問他,「忙?忙著應付那個昭平郡主?你這倒好,被她帶人打上門來,一點臉面都不留。要我說,你當初就不該答應她爹的提議,娶那麼個混世魔王。我看人溫娘子不知比她好多少,知書達理,又是忠臣之後……」
「娘,」謝景熙夾起一片魚鱠放到謝夫人面前的小碟里,淡聲道:「溫娘子早已經訂親了。」
謝夫人被這句話堵住,不好再說,只低聲嘀咕,「尚書左僕射之子王翟,那可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溫大人也不知怎麼想的……」
話頭到底還是收住了。
中書舍人溫良是先帝時的進士,當官後又與謝夫人的父親有些舊交,故而溫姝也算是謝夫人看著長大的。
只是後來因著王瑀的提攜,溫良進了中書省,一路做到正五品中書舍人,和謝夫人娘家的往來就漸漸少了。
許是感念當初王瑀的恩情,溫良在朝中自然和王瑀走得近些。正因如此,他也順理成章地成了眾人眼中的「王黨」之一。
或許是出於籠絡才俊的想法,溫良升官後不久,王家就向溫家提了親。
而沈傅可能也是看到了王瑀的野心,一年前才會主動向謝府提出締結姻親的想法。
畢竟定國公謝釗常年駐紮安西,手上握有十五萬安西軍的兵權。若是姻緣能成,對沈家來說,確實是個千好萬好的盤算。
可這下倒好,沈傅一去,留下小皇帝和昭平郡主這兩爛攤子,扔給謝家,這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謝夫人越想越惆悵,轉而看向謝景熙語重心長地喚了他一句「顧淮」。
顧淮,故懷,取懷念故人之意,是謝景熙的字。
謝夫人想問,但又覺得殘忍,故而只是委婉道:「你老實跟娘說,當初答應沈家的聯姻,是不是為了調查當年鎮北王……」
「母親。」
冷沉的聲音,仿佛方才溫言好語與她說話的是另一個人。
謝夫人一愣,沒再說下去。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