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他們，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蕭無生握住鞭子尾端，手一拉，便將葉凝秋拉得湊近了些：「他們挨打，只會叫苦連天，對你心生怨恨，我挨打，心甘情願，你可曾聽見我喊過一句痛？」
他的手順著鞭子，碰到了她的指尖：「一個人若是被另一個人一次次地傷害，卻從無怨言，那便是毫無保留的愛，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想從你身邊離開。所以大小姐，你若是不肯收留我，我就只有去傷心跳河了，來年若你還能想起我，往那橋邊放幾碗吃食，也算是對我的祭奠了。」
葉凝秋盯了他半天，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自己跳河還想別人給你送吃的，你是不是也被毒長老的藥吃壞腦子了。」
蕭無生:「……」
「況且，誰說一個人天天被另一個人打就是他喜歡她了，也有可能是他不怕痛或者不敢說痛呢。」
「大小姐，有些疼痛不是身體髮膚的痛，而是心裡的痛，若不是因為愛，又怎會甘心忍受呢，天底下哪還有這樣的傻子。」
「誰說沒有。」葉凝秋隨口道，「李明鏡不就是……」
當上教主多日的葉凝秋在這一刻終於想起了被她遺忘的攻略對象。
「等等，李明鏡去哪了？」她這幾日來了魔教，根本沒見到過李明鏡，也沒聽人說李明鏡在魔教。
派人暗殺李明鏡的蕭無生心虛地摸摸鼻子：「我聽說他前些日子傷好便離開了，大概是回武林盟了吧。」
「那不行，得寫個信讓他來找我。」葉凝秋想要起身，卻被蕭無生從身後攬住，含著笑意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卻又帶著幾分哀怨，「大小姐，我說過的，我其實沒有那麼大度容人的。」
他一隻手攬住她的腰，一隻手握住了她拿鞭子的右手，維持著從身後環抱著她的姿勢，道，「大小姐，別惦記你那李大俠了，他不會回來了，以後由我代替他就夠了。」
葉凝秋正欲開口，卻聽見外面傳來通報：「教主，教主夫……」通報的侍從頓了頓，改口，「少主，武林盟的李明鏡正在山下，聽說……聽說是接了武林盟的盟主令，要……要剷除教主和少主啊！」
蕭無生挑挑眉，「李大俠還真是命長啊……」
他正準備對葉凝秋說讓她不用擔心，就算是李明鏡他也不會讓他傷她分毫，便見外面傳來兵刃交接的聲音，殿中大門被內力飛震而開，李明鏡一身黑衣站在門外，手中長劍泛著冰冷銀光，見到兩人相擁的姿勢，表情更加陰冷。
蕭無生與他對視，露出一個不怎麼禮貌的挑釁笑容。
空氣似乎都冷冽了幾分，兩人之間爭鬥仿佛一觸即發，卻聽見葉凝秋輕快的聲音響起，語氣帶著這些許抱怨，但更多的是難掩的歡欣：「李明鏡！我等了你好久，你竟然才來！」
葉凝秋從蕭無生懷裡抽身，風一般地跑向了李明鏡。
第12章
78
葉凝秋環抱雙臂，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明鏡：「李明鏡，怎麼感覺你好像變了？」
李明鏡看著她，沒說話。
「你這身衣服……」她眉一皺，「不好看，下次別穿了。」
本來就不愛說話像塊硬石頭了，還要穿這身黑衣服，配上那張不愛笑的臉，陰沉沉的怪嚇人。
李明鏡說：「好，不穿。」
葉凝秋轉了一圈向他炫耀自己新做的教主外袍，紅綢錦緞，上面繡著楓葉暗紋，衣襟邊還綴著一圈紅玉串成的流蘇珠鏈。
「好看嗎？」
李明鏡眼神柔和下來，「嗯，好看。」
葉凝秋：「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
李明鏡：「很好看。」
蕭無生在旁邊出聲：「你怎麼不問我好不好看，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沒有人比你更好看了。」
葉凝秋一巴掌打過去：「誰問你了。」
蕭無生嘆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大小姐見了舊人便將我拋之腦後，也對，李大俠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俠客，我自是比不上。」
說罷，他又是長嘆：「只是如今武林盟對大小姐諸多誤解，李大俠卻要接了盟主令親自來我長生教誅殺大小姐，看來這故人情誼對李大俠而言也算不得什麼。」
葉凝秋擰眉看向李明鏡：「真的？」
李明鏡不說話。
盟主令他不接，自然有別人去接，萬一那人真傷了葉凝秋怎麼辦。既然這樣，他不如應下，只是接了盟主令，又不代表一定要做。
盟主眼含熱切對著他說果然我正道倚靠還得看明鏡大俠時，李明鏡想的卻是——不知道葉凝秋想不想當武林盟主，蕭無生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李明鏡不會對葉凝秋說謊，也不擅長向她解釋。那些付出與喜歡都只會被他默默地藏在心裡，他知道她看不上，他怕拿出來會讓她更加心煩厭棄。
既然他不說話，就是默認。
「哦，那就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