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吱呀,隨著一陣淅淅索索的輕緩響動,朱令儀抬眼看著走來的一個婀娜女子,裹著銀紅緞面的大毛雪氅,雪帽低垂,把整張臉遮得幾乎看不見。
她身前身後一步遠處各有一個穿著棉裙的婢女,分別扎著雪青和湖綠的束腰,似是隨時照看著。
朱令儀淡淡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來找她,總不會是要跟她秉燭夜話閒聊的。
那女子自己動手輕輕摘了雪帽,露出一張帶著稚嫩的小臉,雪膚桃腮,明眸善睞,嗯,望之可以下飯的。
那姑娘謹慎地打量了下屋子四周,見只有她一個人,才示意丫頭除了外頭的大氅,行個福禮同時快速地瞄了朱令儀一眼,清脆帶著些嬌柔的聲音道:「小女冒昧了,可是朱大俠在上?」
聽聲音,觀外貌,這姑娘年紀不大,應該跟她差不了兩歲。
朱令儀見她還算懂禮貌,並沒有大戶人家的傲嬌之氣,才應聲點頭:「正是本人,這位姑娘可是有事?」
雖然多此一問,還是要走個過場。
見此,那姑娘才大著膽子打量她一回,道:「小女姓顧,這麼晚,打擾您了。」
朱令儀等著她的下文。
果然,顧姑娘面上略微掙扎了下,下定決心般,繼續道:「請朱大俠寬諒一二,我這也是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正巧聽說您在這裡,只好來求您了。」
說著,她深深行了一禮。
嗯,這是求人的態度。
朱令儀見她目光清正,神色雖然有些不屬,但人還是沒有慌亂,心裡點頭,這姑娘年歲不大,卻不是個遇事就只知道哭的。
「請坐下說話。」朱令儀放下長刀,收起短匕,起身倒了盞溫熱的茶水推給她,「這是我自己在明陽山高處采的野茶,自己胡亂炒的,平時解渴用,顧姑娘湊合著嘗嘗。」
「冒昧問一下,你今年多大?」朱令儀看她有些些緊張,便跟她閒聊兩句,緩緩氣氛。
顧姑娘小口抿了一口茶,眼睛一亮,頗有些意外,然後小小鬆了口氣,看著朱令儀微微傾身回答道:「您謙虛了,這茶很好的。對了,我今年十五了。」
然後,忍不住問:「那您呢?」
看樣子,這姑娘在家應該養得骨子裡有些膽色,沒有閨中女子常見的畏縮之態。
「我也十五,咱們算同歲。」
一聽朱大俠居然跟她同歲,顧姑娘立馬眼裡有光,睫毛忽閃忽閃地看著她。
「顧姑娘,你是一個人出門麼?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朱令儀對她印象挺好,也難得遇到同齡的女孩子,不由說話也多了起來。
想想也真是的,自打到了這個世界,身邊不是男子就是一些嬸子和小媳婦,或者小丫頭,能跟她平輩相交的女孩兒在東明縣就沒有,更別說一路奔波根本沒什麼多餘的時機去交朋友了。
「雖然咱們萍水相逢,不過也算有緣份,你說吧,只要能幫的我儘量幫。」
「我叫顧晞,你叫我晞晞好了,」顧姑娘手指下意識地攪著手帕,想了想,嘆道:「我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之前說了別人都不信。。。。。。」
「沒事兒,有什麼晞晞從頭說,我聽聽。本大俠跟別人肯定不一樣。」朱令儀給她點信心。
顧晞姑娘果然受到鼓舞,若有所思地回憶道:「是這麼回事兒,我前日從宜州出發回京都家裡去。」
***
宜州不在朱令儀她們這一行人馬的途徑之地,同樣,宜州離京都並不算遠,只有不到三百里路。
顧晞的外祖家在宜州,顧晞從小到大也是常去的,今年秋天也是,去外祖家玩耍了一陣子,這要過年了才磨磨蹭蹭回家去。
倒不是她多野,而是女孩子十五歲之後就要議親了,倒時候總往出跑,會讓人家覺得不夠穩重。
總之,束縛多多,所以,這次她就回程晚了些。
「頭一天倒沒什麼,第二天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人,嗯,怎麼說呢,不是走過路過的那種人,看不到,摸不著,讓人去找也沒什麼發現。可是我就是覺得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
朱令儀試探道:「就是一種直覺,好像有人跟著,或者看著,尾隨之類的麼?」
「嗯嗯,對的,對的,就是這樣,尤其是昨晚,你是不知道,我睡著睡著頭皮發麻,有一種寒氣竄頂的感覺,大半夜把自己嚇醒了。
就昨晚,我喊奶娘和丫鬟,一個都喊不醒,好在我枕頭底下放了把刀,我用刀柄使勁兒砸了奶娘兩下,才把她砸醒了。」
「奶娘又把小綠搖醒,屋裡屋外找了半天啥也沒發現,還說我是不是做噩夢了。哼,我要是做噩夢,肯定也是她們沒照顧好,不然好好的,誰做噩夢!」
「你這樣很對。我們女孩子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直覺是可以救自己性命的,別
人信不信不要緊,主要是得找到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