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孟清淮完全不能接受官穎棠將目光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哪怕只是一點點,哪怕是善意的,沒有其他成分的。
「蔣家少爺的風流名聲,你應該比我清楚。」
官穎棠皺皺眉,不知道孟清淮幹嘛突然扯到蔣培明的風流上來,「清楚又怎麼了。」
她又不跟蔣培明談戀愛,又不跟蔣培明結婚,蔣培明想怎麼玩都是人家自己的事。
「清楚你還和他走那麼近?」
「……」
官穎棠腦子懵了下,應激似的皺了皺眉,總覺得這樣的話好像在哪聽過。
片刻,她想起來了。
很早之前,官志亨也因為她總和何姿一起玩的事而說過類似的話,官志亨說何姿作風不好,和她走太近會影響自己的形象。
官穎棠詫異地看著孟清淮,好像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麼突然要提蔣培明風流。因為蔣培明不夠好,因為這個名字綁定的關鍵詞都是負面的,輕浮的。
官穎棠不敢相信,心很輕地抽痛了一下,好一會才喃喃問:「你是不是怕我和培明走近了,被記者拍到什麼,影響孟家的形象?」
孟清淮不知道官穎棠在假設些什麼奇怪的話題,這根本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而且從沒聽她叫過自己清淮,培明倒是順口極了。
「所以棠棠,你從不擔心我會怎麼想,對麼。」
「……」
對視片刻,官穎棠才輕輕「噢」了一聲。
太熱烈的愛蒙蔽了一些假象,原來在孟清淮的眼裡,她也是需要形象的。
她也需要像溫室里的花一樣被固定起來,按照世人的喜好,每天開出不同的樣子。
精心準備的那份禮物,好像忽然間就沒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抱歉,是我不夠周全。」官穎棠面容平靜地站起身。
她本來想離開的,可走到一半,又停在原地深吸了口氣,一些話在胸口哽咽著,到底還是沒忍住說出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我,從來都不是你以為的那個官穎棠。」
官穎棠很輕地笑了笑,忽然轉過身看孟清淮,眼裡有股毅然的不屑。
「你知道嗎,我對著你都是裝的。」
「我討厭穿旗袍,討厭當淑女,我骨子裡從來沒有端莊這兩個字。」
「不僅沒有,我還喜歡看男人不穿衣服跳舞。」
「我們結婚後,我可能會出現在各種你們覺得不優雅,不高級的場合,做著不合身份的事。」
「所以孟清淮——」
官穎棠頓了一下,自嘲地說:「你千萬考慮清楚,要找的那個人是不是我。」
一口氣說完這些藏在心裡的話,官穎棠覺得輕鬆極了。
不用再拿什麼照片去試探,也不用再等誰的答案,就這樣把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她不知道,孟清淮根本不想聽這些早就知道的事。
他還在計較自己和另一個男人在官穎棠心中的分量,靜了幾秒,「說完了?」
官穎棠閉嘴,轉身往外走。
孟清淮嘆氣,「這麼晚了要去哪?」
情緒到了這個點上,官穎棠故意一字一頓,「我去看我的好朋友退燒沒有。」
孟清淮胸口一悶,想說的話也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兩人不歡而散。
但官穎棠沒有去酒店。
她離開京華府,越想越生氣,也有些難過,本以為孟清淮會和別人不一樣,會理解她,懂她,結果到頭來也會要她注意形象,干涉她和朋友的來往,用所謂的規則去篩選。
計程車上的風吹得官穎棠稍微恢復了些理智,原本想用一本書和一張照片體面去坦誠的事情,終究衝動得演變成了這樣。
甚至連喜歡看男人不穿衣服跳舞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她哪有,最多瞄上兩眼,也覺得不如孟清淮的腹肌好看。
說的時候爽了,自爆起來擲地有聲,但說完了呢?
他現在是怎麼想的?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樣的自己,待會回去要怎麼收場……
計程車圍著二環開了半天,司機問官穎棠到底要去哪,官穎棠怔怔地想了半天,才發現這偌大的北城除了京華府,她真不知道還可以去哪裡。
半晌,垂下眸——
「去機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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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點半,官穎棠離開快一小時後,孟清淮在書房心煩地將毛筆丟到一邊。
他的襯衫領口已經被扯了又扯,沒了形狀,不記得第幾次看手錶,嘆息一聲,擔心終究還是蓋過了那難忍的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