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指了個地方給她瞧。
「你看,派出所就是搬來這裡。」
竹聽眠偏頭看他。
很多時候,她都會驚訝於這個人心細的程度。
他明顯看出她在不適,是說不定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前因後果,所以這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說一句話。
可是人能躲多久呢?
竹聽眠緩緩收回視線,垂著眼繼續往前走。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和竹家到此為止,和舅舅一樣,不要再見,也互相恨著。
但竹辭憂就這樣帶著他母親出現,說:「媽媽想和你聊聊,她最近想了很多。」
想了很多。
竹聽眠簡直覺得好笑,因為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在講「已經認識到錯誤」一樣。
她不明白,在這種即將塵埃落定之時,才姍姍來遲的溫度有什麼意義,也不想去面對。
這才拉了李長青出來,聽他風馬牛不相及地找話聊。
「李長青,」竹聽眠走著走著,偏身子去撞了撞他,「你覺得竹辭憂這個人怎麼樣?」
說話的同時,她看向他。
看到小青年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很快皺出痕跡,又慢慢舒展。
沒想到他居然先說了比較公道的話。
「之前查真相的時候竹辭憂幫過我很多,」李長青在描述事實的時候從不因為私心偏頗哪方,「雖然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但也的的確確幫了我很多。」
竹聽眠看向他,眼底漫開一片笑意。
她就喜歡李長青正直真誠的這個勁兒。
乾乾淨淨,尤其討人喜歡。
「但是吧,我反正不喜歡他,」李長青迅速地看了竹聽眠一眼,然後摸了摸鼻子。
他有太多不擅長的事,比如給人上眼藥,所以會下意識地出現這種小動作。
竹聽眠已經能夠讀懂李長青,而且期待起他接下來要搞什么小把戲。
「就是,反正,」李長青揚了揚下巴,「他反正不是真的關心你。」
他措詞半天,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竹聽眠沒接話,笑得越來越明顯,就這樣看著他。
李長青又瞄了她一眼,繼續告狀,「當時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不是逼著你跟他回去麼?」
竹聽眠不喜歡口腹蜜劍的人,李長青知道這個,所以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表現過頭,以至於說一句話,就要用問號結尾,如此就能從她的聲調中得到信號。
聽她輕快地應了一聲,李長青才繼續說:「那會太陽可大,你站在車子外面和他說話,帽子也沒戴,就這麼曬著,他居然就能忍心這麼瞧著,你記得吧?」
這個畫面在李長青心裡頭憋了很久,可算是讓他找到機會說出口。
也及時表達不滿。
竹聽眠也只是很輕地「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
於是李長青就更加有底氣。
他說:「真疼愛你的人怎麼可能捨得讓你在太陽下面曬著,他自己坐在陰涼處呢?所以他肯定沒有那麼關心你。」
李長青做出總結,還不忘把腦袋往後又揚了揚,刻意之餘,又顯得過分笨拙。
一副迫切驕傲,又疏於炫耀的模樣。
秋芒鎮是有一個帽子小隊長的。
他煞有介事,生怕誰瞧不出。
認認真真地道出「情敵」優點。
竹聽眠實在太喜歡他這個樣子。
也確定這個人真的有魔力,只消他出現,積鬱的心結都顯得不成氣候。
「我吃不掉了,」竹聽眠首先說。
李長青沒有想到等了半天回答,先等來這麼一句話,但是他已經比較熟練地伸出手,「給我吧,就知道你吃不完。」
「你又知道了?」竹聽眠笑著瞧他,就著手遞去他面前。
「我就是知道。」李長青先說,又美滋滋地
咬住餅,當然手也沒閒著,還是把礦泉水翻出來給她,含糊不清地說,「你干吃烙餅,噎呢,順一順,本來胃就不好。」
嘀嘀咕咕的。
「真嘮叨啊長青,」竹聽眠接那瓶水,扭瓶蓋的時候突然說,「竹辭憂的確也沒多喜歡我。」
李長青迅速扭頭看她。
「他也沒法表達啊,」竹聽眠慢慢地喝了水,再扭上瓶蓋,故意把人吊了好久,才說,「他又沒有騎摩托,也沒有油門可以擰。」
李長青聽得明白她在拿當時他騎摩托打斷對峙的事情打趣。
可是呢。
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