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二妹也沒去查證,先發表詛咒:「參加了又怎麼樣?反正得不了獎。」
馮阿姨指著她,「一會長青要是真沒拿獎,我今晚就拎著針去把你嘴巴封上。」
在這片土地上,李長青這三個字曾經以不同的方式出現過,這還是第一回,他的臉和他這個人,站在最有可能發光的路口。
像是突然變得不一樣,因為眾人不在意也不好看,所以再次出現,足夠震驚。
竹聽眠和李家人站在比賽反饋屏幕下面,她給民宿上下放了半天假。賀念他們也來了,齊群表現得很不屑,但全程都緊緊盯著屏幕里的李長青。
孫明和王天過來時看見齊群,三人熟練地嗆了幾句,最終一致決定姑且先放下恩怨,李長青比較重要。
竹聽眠注意到何盛年。
比起他當日潦草收尾的挑釁,此時認真繪畫的樣子倒是比較搭得上他的自我介紹,孟春恩曾經說過,這個何盛年就是傲,熱衷比拼,從沒敗過。
底子是有的,也是這一次比賽最有可能爭得頭籌的人選。
常年參加這類交流會的匠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固定模式,選定主題,迅速落筆。
李長青卻低頭看著紙,遲遲未動,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白紙還是未被著墨。
他突然在攝像機路過他的時候抬頭看向鏡頭。
目光是專注的,像是真的能瞧見什麼。
也是真摯的,真摯得有些燙人了,整張被屏幕放大的臉上,再苛求的都無法從這裡找到半分虛假。
就這個瞬間,竹聽眠覺得自己正在同他對視,好像自己在他桌子面前,只消抬手,就可以拿起筆畫出第一道痕跡。
鏡頭不過停留了幾秒,卻讓她出神。
等再次看到李長青時,他已經開始繪畫。
竹聽眠沒有看過這樣狀態下的李長青,再也瞧不著疲於生活的隱忍模樣,而是坐在台上,握著筆,放出夢想高高飛遠,讓它帶著自己走起來,又跑起來。
心無旁騖,眼神聚焦,扎紮實實地落下每一筆。
稱作虔誠都不為過。
真好啊,竹聽眠想,也為此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直到鏡頭往下一俯,完整地拍下李長青的畫。
竹聽眠笑不出來了。
李長青畫了一隻手,右手,紗布一圈圈地變松,呈現出逐漸下墜的感覺。手心向上,五指虛虛攏著,從紗布的縫隙中,那條從未示人的傷疤被別的東西取代。
層瓣壘疊的芍藥花生長出來,一簇又一篷地,熱烈地,從紗布里掙扎出來。
再難看到疼痛存在的痕跡。
竹聽眠看得太清楚,以至於無法阻礙拼命地把血液泵向腦袋,心跳忽而擁有了明確的意義。
居然澎湃起來。
好一會,竹聽眠才察覺自己眼眶發熱。
孟春恩一路連跑帶跳地衝到她面前,小聲又激動地說:「這個段位太高了吧,怎麼又純又會啊?哎,建議嚴查啊,這狀態不像沒談過。」
竹聽眠擺擺手讓他先走,繼續注視屏幕,發現李長青在畫裡那隻手心處留出一條長方形的空白,所有的線條都繞開了那片空白。
孟春恩倒也再多講,湊她面前仔細看看,臨走前塞了包紙巾給她。
比賽鈴聲響起之後,工作人員帶走所有作品去參加評分,最後由主持人宣布結果,並且展示作品。
何盛年果然是第一。
他畫了一副斷掉的老樹,樹身折腰斷開,樹皮被撕裂,如同傷痕血肉外翻,看起來絕望而無力。
可是卻有一株細弱嫩芽從斷口處生出,單單一片葉子,脆弱好奇地向外看。
猶如一個家族轟然落難後,拼盡全力托舉出下一代。
「靈感來源於我入住的民宿,來到秋芒鎮後我盡力搜集本土故事,得知現在住的那間民宿沒有翻新之前,院裡曾經有棵老樹,倒在了新生活開始的時候。」
面對主持人的採訪,何盛年如此介紹。
竹聽眠沒有再看屏幕,而是放
目去尋站在台上的李長青。
李長青久久地凝望那副畫,眨眨眼,低頭呼出一口氣,思索一會,又抬頭重新看向畫裡那棵老樹,不再動作,就這麼瞧著。
他拿到了第五名。
對於李長青來說,這已經是很好的成績。先不講這樣規模的交流會上,前幾名的曝光量足夠維持後續作品的名利,最重要的,李長青從未正式進入過這個行業,能有這樣露面的機會,同另一批專業熟手比拼,還能得到這個成績,是很好的敲門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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