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知道這些,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以往幾年壓根沒心思想這些事情,所以關於親密發展這件事而的經驗沒能隨著年齡增多而變得成熟。即便以前幫三叔理貨也時常經手,可就是以對待普通商品的態度,哪想到會這樣被女孩子當面說起。
還是在手持兇器的情況下。
「我真沒買,」李長青簡直百口莫辯,「我直接進去,我就跟人說要這個,要一箱,我說我放民宿里,我說——」
竹聽眠就瞧著他突然止住說話,然後眉頭越皺越緊,開始瞪著面前的空氣,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
「他說,我拿的多,就,就送點年輕人愛用的給我……」李長青揉了揉頭,重申,「不是我買的。」
他的反應遠比竹聽眠料想中要大得多。
道德層面上,竹聽眠覺得實在不適合也不應該再繼續逗人。
但是,李長青著急忙慌地解釋,又裝作很忙的樣子不停整理衣服,鼻尖都因為無措而掛了汗,偷瞄著人,生怕自己沒有說明到位。
這個樣子誰能忍住不逗他?
竹聽眠笑起來,「原來年輕人都喜歡這種。」
「不是!」李長青重重地否認,人已經往前邁出半步,又退回去,「拿去給賀念吧。」
「我要看看是什麼樣。」竹聽眠佯裝要撕開封層。
李長青驚恐地大喊:「竹聽眠!」
竹聽眠看著他。
「……我走了。」李長青又變得小聲。
他果真拔腿就跑,出院門時,甚至來不及回應齊群的挑釁。
賀念在樓上聽到動靜,從走廊探出腦袋,看見只有竹聽眠一個人站在院裡。
「吵架啦?」他問。
竹聽眠看著早已瞧不見人影的大門,好半天,笑出聲來。
「沒有。」她說。
*
開業算是大事一件,雖然稍有波折,但好歹是順順利利地進行了下去,如今擺在面前的,還有另一個挑戰。
二丫即將出嫁,張嬸家提前掛上了囍字和紅綢。
嫁女兒對張嬸來說是大事,出嫁也是二丫人生中的一個重要事件。
李長青十分擔憂齊群腦子一熱做什麼傻事。
近來幾天,齊群縮短了現身的時間,就算咬著牙要去破壞竹聽眠的生意,犯狠的時候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根據孩子靜悄悄原理,齊群果然在二丫出門子前夕大鬧一場,最終狼狽收場。生怕又出意外,張嬸只好憂心忡忡地守在門前,李長青看得心裡難受不已。
情況已經很嚴峻,所以他做了一件事。
效果還不錯。
果然,翌日新娘子出門,全程太平。
酒席擺在縣城,隔天張嬸回來之後又請街坊鄰居單獨開一頓席,一直到這個時候,齊群都沒有出現。
民宿上下受邀出席,竹聽眠頭回參加本地紅事,熱情地帶著大紅包上門,對所有事情都很感興趣。
賀念會說話,沒多會就融入當地酒桌。
其實他平時不喝酒,面上看著也沒什麼,總歸講過自己和家裡鬧矛盾,多少心裡會不舒服,喝喝酒也好。
竹聽眠就沒太管他,其他兩個大姐也有自己相熟的朋友堆,到地方之後就迅速加入那桌。
周雲還牽著孩子跟竹聽眠站一塊,她們一個在等李長青,一個在等老辛頭。
辛光拉著媽媽的手,注意力被門邊貼著的雙喜貼紙吸引,仰著腦袋睜圓了眼看。
「紫色,」他抬起手指著那個貼紙說。
周雲蹲下去跟辛光說:「紅色,寶寶,那個是紅色。」
辛光聞言,看了媽媽幾秒,又重新看向那個貼紙,再次給出判斷。
「紫色。」他說。
周雲完全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依然溫聲和孩子說話。
自閉症的孩子如果再三堅持,一定是他本身感知到了那個事物,說謊是社交行為里很複雜的一項,對於辛光來說會很吃力,而且在這種時候完全沒必要。
但是,當他願意表述出來的時候,及時和他同步頻率是很重要的事情。
竹聽眠偏頭瞧了瞧,沒看出所以然,乾脆蹲下去和辛光用同一個視角。
昨夜起了大風,貼紙下的米糊耐不住吹,沒黏住字的右下角,以至於這會兒那片輕飄飄的塑料紙上上下下翻動著。
陽光打上去,塑料貼紙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上翻是紅色,下折就是紫色。
辛光是在說明自己看到的不同的顏色。
竹聽眠準備向周雲指出這一點,餘光里突然多出來兩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