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她的目光掃過陸垣：「你不是說我不相信陵淵囚禁了他嗎？我信。在錦年堂你們第一次開口的時候，我就信了，可陵淵不是你，他若有事瞞著我，其中必有緣由。」
「你既說他道貌岸然，行為下作，不如也嘗一嘗被囚的滋味。」
「你們要囚我？」他捂著胸口：「我在乾州做的那些事，大家早已認為我和魏王是一條船上的人，消息傳出去，商人之中，還有誰敢為他賣命？」
「放心。」她睨了他一眼：「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趙槊的大軍已經打到了利州，他們比你知道，什麼是順應天命。」
「還愣著幹什麼？」陵淵吩咐倉梧、路同二人：「照姑娘說的做。」
人都撤走後，屋子裡重歸清淨，陵淵湊到她跟前，討好似的說：「本來除夕那日邀了許多人，想著今年是你來朔方的第一年，計劃好好給你過個生辰的，平白叫這等小人毀了。」
她站在一旁，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面前的男人，故作嫌棄地輕哼一聲：「這是最主要的嗎？」
「對我來說，這就是最主要的。」他臉上帶著幾分小得意：「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那麼相信我，連問都不問，還串通了路同，怎麼，我的人用著可還順手？」
「少貧嘴了。」她輕輕推了他一把：「你是什麼死腦筋，陸垣給你織個套兒，你就往裡鑽？」
「哪是他給我織的套兒啊。」他正色道：「生擒臧木崖那次，我便從他嘴裡得知，褚禎明即使被流放了也不安分，想著法兒地上躥下跳，籌謀著東山再起。」
「為此不惜重新找到陳王，配合他謀算你手裡的兵符，他這樣不顧父女情分，我怕你知道了心裡難過。」
「再說了，我若想要他的命，事先問你不問？他畢竟是你的生父，問了，你該如何回？可若不問，他日你知道他成了我刀下亡魂，我又該以何面目見你？」
「陵淵。」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他說了什麼，只看到他兩片嘴上下翕合：「我
不知道你竟為我想得這樣長遠。」
「可是還不夠。」他的手覆上她的側臉，眼裡滿是疼惜：「我如今只擔心陸垣說的，如果褚禎明的事真的傳遍了……」
第86章 城外青山埋忠骨，城內白……
沒人知道陸垣用了怎樣的手段，但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福兒一開門便嚎叫了起來。
「哎喲，小聲點小聲點！」陳嬤嬤聽見動靜，邁著碎步跑過來就要捂她的嘴，到了跟前才發現福兒一臉驚恐。
「嬤嬤……」她指著門上觸目驚心的一大片紅：「你看這是什麼？」
陳嬤嬤猛地一哆嗦，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捂著鼻子上前，手指輕輕捻了一下，黏稠厚重，還帶著些許溫熱。
「是豬血。」
福兒嚇得吱哇亂叫：「我去告訴姑娘！」
「別去！」陳嬤嬤一把扯住了她：「你快去偏院把怡君姑娘喊起來，讓她去雲見院裡陪著姑娘，千萬別讓姑娘到前面來。」
「好。」
「貴兒呢？貴兒起來了沒？」
「起來了起來了。」福兒被嚇得魂飛魄散，點頭如搗蒜。
「讓貴兒去魏王府，務必把魏王請來。」
「是。」
福兒一走，陳嬤嬤忙喊了人出來收拾，自己則站在門外，焦急地等著陵淵。誰知等了一炷香的時辰，才等到倉梧帶著一列士兵姍姍來遲。
「嬤嬤。」倉梧拱手施禮，眼睛隨即瞟到了門上未乾的豬血，黏稠的血跡沾了水，淋淋拉拉，流得四處都是，門口竟沒一塊能落腳的地方。
「王爺呢？」
「王爺出城巡邊了。」倉梧皺著眉：「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陳嬤嬤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福兒第一個發現的，摸著血還是溫的。姑娘來了朔方，沒有招惹過任何人，怎的有人如此惡毒，做下這等腌臢事。」
「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怕是在入夜了。」
「哎呀，那可如何是好？」正月天裡，陳嬤嬤急得滿頭大汗：「這麼大的惡意，就怕有人對姑娘不利。」
倉梧連忙出言寬慰：「嬤嬤先別急，我著人四處問問，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今天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兒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