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握著小知言的小手,溫聲問著他都在外面玩了什麼,一步兩步走得慢極了,小知言配合著太奶奶的腳步,奶聲奶氣地回著太奶奶的問題。
走在後面的顧松寒有些納悶老太太今天怎麼走這麼慢,他剛鑿冰窟窿撈魚,一隻腳陷進了水裡,濕了個鞋底,他著急進屋想換鞋,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被老太太一聲咳嗽給叫停住腳。
他看老太太。
老太太瞪他一眼,平常走得吊兒郎當的,今天倒快起來了,急什麼急,沒眼色。
顧松寒看到院子裡停著的車,馬上明白了老太太眼神里的意思,他腳慢下來,揚聲故意道,「我哥回來了?他人呢。」
廚房裡,沈雲舒的心跳越來越快,相比之下,馮遠山耐心很多,一手牢牢控著她的腰,另一隻手還有心思順著她耳邊掉落的發。
沈雲舒聽到小知言的聲音已經在靠近門口,她呼吸一緊,踮起腳親了他一下就想了事,只是腳跟還沒落回地,他的掌心壓上她的背,又將她原封不動地壓回到他的唇上。
馮遠山不准她糊弄敷衍,啞聲道,「認真親。」
沈雲舒都要急哭了,可看他的眼神也知道,她要是不讓他滿意,他不會放開她,沈雲舒顫手摟上他的脖子,把這段時間學到的和她自己領悟到的,跟交作業考試一樣,一股腦地全用到了他身上。
小知言進到屋裡叫起了第二聲小姑,他才將她放開,又摩挲著她的唇角親了親,給她理好亂掉的頭髮,扯下有些皺起的衣服,還能淡定地回小知言的話。
沈雲舒這頓晚飯吃得格外得安靜,她坐在他旁邊,連頭不敢太多地抬起,他給她夾什麼,她就吃什麼。
她的嘴紅得太明顯了,她剛拿涼水洗了把臉也沒消得下去,老太太多餘的話從來不會說,可臉上止不住的笑又把什麼都說了。
沈雲舒想吃完趕緊下飯桌,結果吃得一急,把舌尖給咬住了,她皺眉忍下疼,好歹沒哼出聲來。
馮遠山轉頭看她,「怎麼了?」
他一問,一桌子的人都看過來。
沈雲舒在桌子底下的腿踢上他,讓他別看她,又緩緩臉色,笑著對老太太道,「就是不小心咬了下舌頭。」
小知言坐在馮遠山的另一側,抻著小脖子過來有些擔心地看小姑。
沈雲舒安撫他,「小姑沒事兒,一點都不疼。」
馮遠山起身去廚房給她倒水。
小知言咽下嘴裡的餃子,看著沈雲舒的臉道,「小姑的臉好紅。」
顧松寒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接小知言的話,「對啊,嫂子的臉怎麼這麼紅?」
老太太給沈雲舒解圍,「今天的火燒得旺,屋裡熱,我吃飯吃得背上都冒汗了。」
馮遠山不在場壓著,顧松寒嘴又賤,「不對啊,老太太,您這光熱得冒汗,臉怎麼不紅。」
小知言眨了眨眼,想明白了什麼,高高地舉起了手,「我知道,因為太奶奶不是新娘子,小姑要當新娘子了,新娘子的臉都是紅紅的,可好看了。」
小知言之前見過一次娶媳婦兒的陣仗,他當時見到的那個新娘子臉就抹得紅紅的,就跟紅蘋果一樣,他記得很清楚。
他話一說完,屋子裡靜了下,顧松寒忍不住拍著桌子笑起來,完了,他怎麼覺得他兒子還沒生,就已經要後繼有人了,這小子這小腦瓜是咋長的,怎麼這麼鬼靈精。
顧老太太也笑得合不攏嘴,捏捏小知言的臉蛋兒,「太奶奶也是當過新娘子的,等有時間我給你找出壓箱底的照片來,讓你看看太奶奶當新娘子的時候,臉是不是也是紅紅的。」
小知言想不出太奶奶當新娘子是什麼樣子,他使勁點頭,高興道,「好哇!」
馮遠山端著水杯從廚房出來,目光掃向顧松寒,顧松寒嗖一下收住臉上的笑,端起碗來老老實實吃起了自己的飯。
沒了顧松寒的笑,那邊老太太和小知言說起了她當年結婚的趣事
兒,小知言聽得認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了她這兒,沈雲舒才稍微壓下些身上的不自在,她剛才差一點兒沒找個藉口直接逃離桌。
馮遠山坐下,把水杯放在她手邊,眼神問她還疼不疼,沈雲舒剜他一眼,她疼都賴誰,現在知道在這兒裝好人了,馮遠山颳了刮她粉盈盈的臉,聲音低到幾不可聞,「新娘子是挺好看的。」
沈雲舒喝了兩口水,心裡還是亂鬨鬨的臊,聽到他的話,耳根又是一熱,她繃著一張小臉兒再踹他一腳,馮遠山眼裡的笑更深了些。
斜眼偷偷目睹了全程的顧松寒都要驚掉下巴,敢對他哥動手的人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果然還得是他嫂子,看來這個家的地位順序又要發生變化了。
只不過再怎麼變,他好像都是排在最末位的那個,顧松寒也不知道自己的命怎麼會苦成這樣。
小知言說是想回機械廠睡覺,可等到真要走了,自己的汽車模型不捨得,小熊玩偶不捨得,小熊枕頭不捨得,都要帶著一起走,更不捨得小顧叔和太奶奶,抱著太奶奶親了又親,親得顧老太太都想收拾東西跟著他們一起去機械廠。
等到快十點才算是出了門,馮遠山開車送他們到機械廠,院子裡已經亮起了燈,沈雲舒給了方青螢這邊的鑰匙,方青螢已經帶著歲歲過來了,她提前生著了爐子,不然屋裡會冷,歲歲聽到車的響動,掀開門帘站在門口高興地喊「知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