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一個箭步借著柜子的助跑跳上了季洛鏡的肩膀,女人勾手摸了把貓頭,徑直回了房間。
現在時間還早,還可以睡個午覺。
傅映洲只是瞧著背影,焦慮的心情也騰升了起來。原來,自己也這麼容易被季洛鏡影響。以前,怎麼沒有意識到。
一個月前,他完全沒有考慮到未來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控制。正如那位婦科主任說的,「這個孩子來得不巧」。不知是什麼心情使然,得知季洛鏡懷孕之後,他的第一感受是心疼。這種心情在見到女人萎靡的面容後更甚,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
難道要說「不開心就打掉吧」?「有我在,生下來吧」?
——可明明她就不開心啊。
他一直在思考到底該怎麼清楚地與她談論這件事情。
手機振動,來電人是徐瀟。
「喂,傅總。別來無恙啊,上次吃過飯後,咱倆都沒見過了誒。你不能因為有老婆就忘了兄弟吧……」徐瀟還是如同以前那樣,腔調中儘是吊兒郎當紈絝子弟的樣子。
「有什麼事情嗎?」傅映洲讓自己的語氣儘量顯得禮貌。徐瀟一般不給他打電話,除此之外的情況無非就是關於長老會或是邀他去蒞臨某處新開放的大型娛樂場所。這些事情在最後都會走向傅映洲單方面得出無聊結論的結果。
徐瀟說:「聽你這意思,我給你call電話就沒好事是吧。」
「是的。」傅映洲不假思索。「出什麼事情了?」
「徐憂,她跟著血族後勤小隊玩去了。現在被困在了那邊,應該是得到了異術之人的血,對面有三個擁有異術的……人類。」徐瀟那邊是發動機轟鳴的聲音,「我現在正在往那邊趕過去。」
「你大概也得過來一趟。」
﹉﹉﹉
季洛鏡難耐地捏著鼻樑,靠在門板上。
大門關閉的聲音很清晰。她撥通了何俞的手機,立刻被接通了。
「在哪裡?」季洛鏡問。
何俞眼前是棟破舊家屬樓,掛在單元門門口上的數字牌匾,表面的藍漆已經快完了。她環顧四周,尋找標誌物。「我在電視塔這邊的城中村里。跟宋貝過來協助解決後勤的事情,因為涉及機密,所以我正在車裡等著。」
季洛鏡鬆了一口氣,「你現在就在車裡坐著,你把位置分享給我,我現在過去。」
何俞說:「誒,你要過來嗎?」
「嗯,你不要動啊。聽話,我馬上過來。」季洛鏡揣著車鑰匙推門下到了地庫,在時間上與傅映洲一前一後離開。「等我到了再說。」
季洛鏡選了輛塗裝低調的車子,在城中村不是那麼招搖。所到之處的標誌物她一一記了下來。雖然這裡的街道破舊,因為不經常有環衛工人打掃,揚塵極多。儘管這樣,幾座通信公司運營的信號塔就矗立在這周圍,方便工人的維護。
很久以前,5G的試點區也選擇在這邊,在這裡信號一定是極其流暢的。
她直覺有些不尋常。
按著地址,季洛鏡很快在一處樓棟下看到了兩輛車,紫色塗裝的是傅映洲開過來的車。
她瞧了瞧放在角落那輛不起眼的灰白吉普駕駛位的玻璃。車門鎖舌落下,何俞直當地下車了。
「傅映洲剛剛過來了。」何俞將待在這裡的所見所聞告知季洛鏡。
季洛鏡微微點頭,「我知道,我就是因為他才過來的。」
血族內部,為維護異神族與人類糾紛的後勤組織在全球分為上百支隊伍。每個城市都會常駐一支或是一支以上,她知道宋貝最近在協助長都的後勤部解決路嚴的案子。而傅映洲接到徐瀟的電話,得知徐憂也跟隨而來。
再加上路上的一座座信號塔,基本印證了她的想法。前一陣子被壓下去的「是人是鬼」推文和路嚴的案子重疊在了一起。
徐瀟被困,但還能往外發送消息,說明人類與血族這邊大概只是談崩,還沒到動手的地步。
「你從宋貝那裡得來的異術還在嗎?」季洛鏡問何俞。
何俞彎腰將車鑰匙從鑰匙孔
中拔了出來,握在手上。
鬆手,幾把合金鑰匙懸浮在空中互相糾纏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風將鑰匙託了起來,順暢運用自如。
季洛鏡知道通過血液得到的異術,使用會對身體造成傷害。但她只是期望深入案子之間,何俞能夠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她上樓而去,不可能單把何俞丟在樓下。而何俞,大概也不會放任她上去奔赴危險。
那就只能一起吧。
空氣中的氣氛愈發得肅殺,冰花自樓頂方向沿著欄杆延伸而下。季洛鏡用指腹輕撫冰術的表面,沒成想冰晶竟然順著指尖攀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