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鏡思索半天都沒從腦子裡摘出這樣的人脈,只好告知他說:「抱歉,我不認識你。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季夫人,因為我已經離婚了。」
方丈笑著搖頭:「季小姐,失禮了。我剛才剛見了你家裡人,還以為你們是一塊兒的。」
「他和你…認識嗎?」
為什麼傅映洲會認識這號人?怎麼想都無法將血族的關係網與一名僧人聯繫在一起。
「認識的,我們是多年的好友。你的母親也與我相識,看來季塵並沒有跟你提過我。」這位方丈的年齡大概在中年四十到五十左右,與季塵相識好像也十分合理。
阮諾諾瞧著季洛鏡遇見了熟人,便揣著願望牌識趣地暫時離開了。
「季塵很久沒來廟裡頭了。」
「我媽他們近幾年把公司交給了團隊打理,一直在旅遊。」季洛鏡跟著方丈在院子裡的走廊上緩步走著。
「嗯,他們求子就是在我這兒求的,說起來你還是灣濟廟的孩子呢。」方丈年過半百,面上一直是笑盈盈的,「我也是白巫,咱們有什麼話就說什麼,不要拘謹。」
季洛鏡微怔,「您也是…白巫?」
方丈點頭。
「那你為什麼認識傅映洲?他是……」血族一詞即到嘴邊,季洛鏡迅速止住了話頭。
「你想說的是,他是血族,對嗎?」方丈的話語溫潤而柔和,「可是這孩子很好,不是嗎?」
「十年前我見到他,就覺得這孩子不錯。很善良,也很……」
季洛鏡打斷了他,「我不覺得善良能跟他聯繫在一起。」
十年前,這個時間點使她異常敏感。十年前也是預言起,傅家接近季家的時間點,也就是她和傅映洲命運產生交匯之時。
方丈輕聲說:「你對我知之甚少,也是季塵和傅家合力運作的結果。」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大家都在保護你,不想讓你介入到白巫與血族的紛爭之中。」方丈轉過身,帶著長輩的目光輕拍季洛鏡的肩膀,「……就算是一直在賭的傅家。」
「十年前,我見到傅映洲的時候,他才十九歲。他在許願牌寫下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願望時,因為是指名道姓,我便詢問了一番,這才得知了這其中的事情。」
方丈從袖子裡掏出摺疊拐杖,撐在地上,「我近幾年身體不好,有些站不住,失禮了。」
季洛鏡連忙將他往用作遊客休息的凳子上扶,「方丈你坐下來吧。」
「你媽應該知道傅家是血族,沒告訴你是不想讓你多想。異神族本就是一家,何來白巫與血族之分。」方丈邊講,邊將凳子上的落葉用手揮掃走,「你現在為白巫做著實在的事,可算是讓兩家做的事情前功盡棄嘍。」
「可是,傅映洲說,他先前是不知道我是白巫的。」
方丈點頭:「是的,他在賭。但說個題外話,就算你不是白巫,身負生命樹基因也會成為漩渦中心,特別是在現在的情況下。憑我對白巫系統的了解,他們大概還會派人去培養你,讓你成為有『白巫』精神的人。」
「可是,我不想永遠在別人的保護下。現下來看,異神族爭端本就與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我……」季洛鏡頓了頓,「就算不能以戰止戰,既然預言都這麼說了,我必須得去做這件事。一直保護著我,只會讓事情更糟。媽媽的壓力很大,傅家的壓力也很大。」
方丈聽她這話,本來微蹙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這只是我個人的評價,季小姐你不要多想。」他抬頭,目光直視著一扇門的方向。
季洛鏡循著他的目光方向看去,傅映洲雙臂抱在胸前正靠著門框磚瞧著她和方丈,面色晦暗不清。
遭了,中計了。
好像是讀懂了季洛鏡心中的話,方丈搖頭說:「我並不是故意留你,而是恰好傅映洲在這裡。」
她起身就要走,卻發現腿上如同上了鉛一般,動不了一絲一毫。
傅映洲對季洛鏡用了異術。
好似一切心裡話都被人無端地知了個透徹,一股無名的委屈湧上心頭,鼻子立刻就酸了。
「你們都騙我。」季洛鏡確定了。
方丈起身將伸縮拐杖收起袖中,整理好袈裟下擺,行了個合十禮。「那貧僧就不打擾二位了。」
方丈一溜神就不見了。
空蕩的寺廟後門,正剩下季洛鏡和傅映洲。
早上還好好的和諧無比,下午便搞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