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珞垂了垂首,還是本能地依進太子懷中,擁抱久了之後身上皆是他的味道。
漸漸入夢,她習慣性放在枕邊的手被他握住,五指插入指縫,緊緊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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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亭閣烹著茶。
先帝席地而坐,碧墨長袍陳鋪滿地。
夢見自己坐於先帝身側,見他沏茶、聞茶,擺弄茶道,安之逸之。
不久,一抹挺立的身形於亭前遞文呈,少年清雋的容顏透著稚嫩,便已是端正克已的儀態。
先帝對他寄予厚望,親自教誨。
滿朝文武誇讚太孫聰慧過人,唯有她跑到先帝耳邊說太孫偷吃,還不跟她玩。
帝王神情慈愛,對她說:『珞兒莫纏著太孫玩,他為皇儲,與你不同。』
她只能失望地一聲:哦。
雨水落來,打濕夢境畫面。
再看時,粗/重的呼吸已在耳邊,太子高挺
的鼻樑依著她的下頜,任由潮起潮落。
「罔顧禮道,魅惑儲君。」
——是先帝的斥聲。
……
芙蓉暖帳中,容珞猛然地驚醒坐起身,一陣嗡嗡的耳鳴聲把她陷入恍惚,心悸怦怦震得呼吸不均。
待到聲退,聽到貼身宮女擔憂的話語:「主子怎麼了,是不是做了什麼夢魘。」
她薄汗浸身,漸漸緩過神來。
只是尚有心悸。
此時已是天明,身旁同床共枕的男人已不在。容珞望了一眼半敞的窗牗,外面斜風細雨。
照瑩捧著杯溫熱的茶水,還在關切地問:「主子,你可好些。」
容珞平復心緒,才道:「沒事,只是做夢。」
還好這只是夢。
她接過茶水喝了幾口,滋潤唇喉。
照瑩微微放下心,把她還回來的茶杯放置桌上,喃喃說:「什麼夢讓主子這般提心掉膽的。」
容珞嘆了一息:「先帝。」
先帝是她視為父親的人,他對容珞尤為寵愛,同時也是她敬畏的人。
年幼無知時。
他總叫她莫纏太孫做課業…
照瑩有些疑惑,不過看她這般模樣,便沒有再詢問,而是找人來給容珞洗漱。
梳妝時,容珞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微微發愣。不免問旁邊的宮人:「太子呢。」
宮人以為是她不舍分離,便溫笑著答:「殿下回了文華殿,待夜裡才會來陪公主呢。」
容珞蹙蹙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男人離開前,給她身上的淤痕擦過藥,夢魘驚出汗後,淡了藥味。
等到早膳之後,照瑩打著撐花去摘海棠,笑容可掬地說:「帶回去做胭脂,等主子大婚時便用得上新的胭脂。」
容珞坐在庭檐下的長椅里,遠遠地看著照瑩摘花,衣袖都打濕了。
念雲居的西府海棠盛開。
花朵沁著雨珠,如同錦繡般綻放著。
之前來時還在寒涼,處處皆是光禿禿的,現在已是花香滿屋,花團錦簇。
容珞最喜愛的花是海棠,鳳陽宮種得有,但不如念雲居這成片的花樹。記得先帝的書閣,院裡也是海棠。
想到此,容珞心緒又起。
不知昨夜,太子的意思可是要為難沈闕。
她本以為和太子只是露水姻緣,等到選出太子妃後,他們就會結束。但明顯太子沒有結束的意思。
不遠處幫著照瑩摘花的宮女叫如霜,是之前初來時引過路的念雲居宮女。
如霜正和照瑩閒談:「這裡的海棠是先帝所種,只因住在念雲居的那女子喜歡這花,可謂是百般寵愛。」
隔著濛濛細雨,容仍是聽清了如霜的話語,生出幾分好奇,喚了喚她:「如霜。」
如霜聽著是容珞叫她,便把摘的花交給照瑩,來到庭檐下:「長公主有何吩咐。」
容珞:「你說的那個女子叫什麼。」
以前她在先帝身邊時,未曾聽說過這種傳言,是在念雲居住過之後才知的。
「不曉得。」
如霜搖頭,解釋道:「這事兒滿得嚴,只有念雲居的幾個老僕知道,不過早已不在清和園,我也是聽他們說的。」
容珞只是隨口問問,如霜道:「念雲居嘛,那女子閨名里肯定有個雲字,否則怎麼叫這個名字。」
容珞思忖,淡淡一笑。
閨名有雲字,總會想到她的生母便是有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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