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繕的人狂攬新朝一半的權力,權勢赫赫,風頭無兩,難免引起李望心腹的不滿,暫不贅述。
封后大典之後,是皇太子與太子妃冊封大典,這三個月,李家人都沒多少閒的時候,眨眼間,就要到靈奴的周歲宴。
經過窈窈和李繕的幾番磋商,靈奴大名單字霽,取自《高唐賦》「遇天雨之新霽兮,觀百穀之俱集」之「霽」。
後來,李繕聽說《高唐賦》作者宋玉,乃傳世有名的俊美男子,隱隱懷疑窈窈是不是更喜清俊書生,而非他這種。
李繕自認自己是恩怨分明之人,無憑無據的,別平白懷疑了窈窈。
只是往後,若他所轄的官場,出現生得清秀俊美的文臣,他一概心生莫名不爽。
當下大典完畢,李繕和窈窈回了東宮,這也是早早修好的,周朝東宮不在宮內,只是在洛陽宮城往東,出入不走宮門,相對自由。
窈窈坐下,新竹和木蘭趕緊上前,替她摘下厚重的發冠,擦面洗臉,又遞茶。
李繕自己換下紅色袍服,洗過手,就抱著靈奴,逗弄:「今日可會說話了?」
鄭嬤嬤笑說:「會了,太孫殿下前頭突然蹦出個『娘』,實實在在的叫人驚喜!」
李繕:「來,叫聲爹。」
靈奴眼眸一轉,嘴巴咂摸一下,吐了個圓圓的泡泡。
李繕給他擦:「髒死了。」
靈奴「呸」的一下,將口水吐到李繕臉上,李繕早已習慣了,抹了把臉:「李靈奴!又吐我口水,豈有此理!」
靈奴扭動著身體,咿咿呀呀地想朝窈窈這邊來,李繕偏不讓。
窈窈換好衣裳,看李繕和一個未滿一歲的小孩爭鋒相對,又無奈又好笑:「夫君,快來吃飯吧。」
過了巳時了,宮女擺上了午飯,一碟碧菜梗,一盅羊肉燉蘑菇,一碟小雞炒脆筍,一道蜜漬桂花。
為了早晨卯時的典禮,他倆都是空著肚子的,食物的香氣勾出人的饞蟲,那道小雞炒脆筍,用到了「炒」,是王煥用鐵鍋改良的,更是鮮香十足。
窈窈才說完,李繕肚子發出「咕」的一聲,靈奴睜大眼睛,「咯咯」笑起來,還用腿兒去踹李繕的肚子。
窈窈也掩唇笑了。
鄭嬤嬤把小孩兒抱下去,李繕摸摸鼻尖:「我看這靈奴不好用『靈』字,越叫越機靈,成精了快。」
窈窈咽下口中米飯,問:「夫君覺得叫什麼好?」
李繕給窈窈夾了一筷子雞肉脆筍,他仔細想了想,道:「村生。」
窈窈:「……」
李繕自我欣賞起來了:「李村生,剛好村里生的,這名字不錯!」
窈窈低頭吃東西,她還是希望李繕吃完這一頓,忘掉他這靈機一動取的名字。
結果可想而知,李繕沒忘。
當天開始,他就這麼叫李霽,李霽竟然還「啊呀呀」應了,窈窈看這可是李霽自己選的,釋然了,跟著靈奴、村生混著叫。
李霽乖時,她就叫他靈奴,不乖時就叫他村生,窈窈覺出了樂趣,畢竟,小孩兒身上多套幾個綽號也沒什麼,反正李霽又不能說不要。
…
到了這年八月,臨近李村生周歲宴時,一個日子也近了,就是謝姝的忌辰。
謝姝的死訊,窈窈沒有刻意避而不談,但也從沒宣揚過,到現在,除了謝姝親近的手帕交,洛陽很多人還以為她留在南鄭。
窈窈並不想看到,有些人談論謝姝所露出的「可惜了」的神情。
這日早上,盧夫人進東宮,與窈窈一同去了謝家的墳塋,兩人給謝姝燒了紙錢,祭拜,窈窈把李霽也抱過去了,認認姨母。
中午,李繕和辛植在外頭喝酒。
兩人也沒提杜鳴,到現在,李繕還讓人在崖邊找尋,一直沒有找到屍體的消息,他們後來也給杜鳴立了冢。
杜鳴是,沒人給他燒錢,李繕怕他在地府過得太拮据。
辛植身子雖然好了泰半,還是留了點病根,不宜多飲酒,酒多是李繕吃的。
晚些時候,李繕忽的問辛植:「我與你還可以吃酒排遣,我妻姐也因此事去世,我當如何與我妻說?」
辛植說:「殿下多寬慰娘娘。」
寬慰。
李繕很少寬慰人,唯有的幾次,都是對窈窈,但他就算微醺,也記得每次勸說的效果都不太理想。
第一次好似是好幾年前,他殺了一個蕭家人,後來又有一次是殺了謝翡,知她怕鬼,才開口勸慰的。
但每次勸慰完,窈窈臉色更差了,甚至想躲他。
看李繕冥思苦想,辛植試著問:「殿下打算如何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