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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火,李望還是看起任命的文書,只是看一眼就嘆三口氣,他也想錢阿織,想回去了。

杜鳴的傷口逐漸癒合,辛植這次來看他,突的福至心靈,問:「你該不會是為了早半個月攻下河間郡,讓將軍好隨時動身回去,才非要冒險的吧?」

杜鳴用一隻手拿筷子夾東西吃,他什麼也沒說,只瞥了辛植一眼,默認了。

辛植:「……」為什麼這小子總能悶聲做大事!

……

過幾天,李繕把驚鴻帶了回來,沒有自己放上劍架前,而是先遞給了窈窈。

窈窈總覺得,劍身好像更重了點。

李繕沒要瞞她的意思,道:「它殺了一個它該殺的人,也是飲過血了的。」

這把劍有煞氣了。

窈窈知道,那日她同謝翡說的那些話,李繕記到了心裡,依李繕的作風,大抵真是叫謝翡「自盡」了。

最貪生怕死的人,最後被迫自盡,何嘗不是謝翡最好的歸宿,也祭了這片土地上無辜的亡魂。

她又想,很久以前想要刺殺自己的老嫗,雖然日日不得清醒,不知這個消息,能不能讓她得到寬慰,哪怕是一絲。

許是窈窈的沉默,叫李繕誤會什麼。

他認真想了想,示意窈窈將劍給他,「咻」的一下,他抽出雪亮的刀身,彎著腰後退了幾步,劍尖先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圓圈。

緊接著,他手腕一震,薄薄的劍身如游龍走動,剛柔並濟,他右手握劍柄,劍尖向上一豎,左手兩指貼著劍身往上一擦。

指端凝聚力道,彈了三下劍身,劍身震動嗡鳴,一聲比一聲高,清越動聽,竟半點不輸琴弦音色。

越是簡單的動作,卻越考驗功底,有一瞬,似乎人劍合一,窈窈不由聽痴了,隨即,李繕利落地挽了個劍花,收劍。

他把劍遞給她,道:「這是『劍鳴舞』,前朝用來祭天地的。你別怕,謝翡就算有亡魂在上面,也已經被我彈走了。」

窈窈:「……」

她本來沒往這方面想,被李繕一提醒,這把劍就哪裡怪怪的,不由後退了一步。

李繕緩緩抬起眉頭:「你躲什麼。」

窈窈繼續後退:「你、你放回劍架上吧……」

李繕:「你別怕。」

窈窈反正短時間內不想碰驚鴻,二話不說,趕緊拔腿小跑。

新竹和木蘭就看遊廊下,李繕握著驚鴻,氣哼哼的,大步追在窈窈身後,她們大驚失色,差點以為李繕拿劍追殺窈窈,險些就要衝上去攔住人。

直到聽到李繕說:「真沒鬼!」

窈窈不聽,越跑越快:「你讓我緩緩……」

新竹和木蘭鬆口氣,又搓搓手臂,對了個眼神,什麼鬼?哪裡來的鬼?

到底最後,窈窈重新拿了驚鴻,言明不會嫌棄它,李繕這才罷休。

他本來想教她劍鳴舞,看了看她指頭,還是覺得算了,那不實用,他小時候學,也只是好玩。

而看著檀木劍架上的驚鴻,窈窈眉宇舒展,突的反應過來,劍鳴舞也是劍舞。

少年的李繕,曾一身傲骨,說出他的劍舞不是誰都能看的,而如今,他權勢加身,睥睨天下,更是沒人能逼他跳劍舞。

但在她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突然來的興致,劍舞的存在,很自然。

而她,也接受了一把帶有煞氣的劍。

……

上黨,監牢里,一具屍體被卷了草蓆,被兩個李繕身邊的親兵,抬了出去。

李繕本來給了謝翡兩個選擇,一種自刎,一種把他吊起來,以劍對他割喉,兩種都是讓他親眼目睹死亡。

不管哪一種,都是「自盡」。

曾經也有將才之名的男子,死得沒有任何聲息。

這一日,上黨本來下了一場雪,悠悠然的,最後一片雪花,在半空中融化成水珠,「啪嗒」一聲落回大地。

黑壓壓的烏雲,被日光撥開一道縫隙,一縷燦金的顏色,投到地面,世間萬物溫暖了幾分。

有一群穿著暖襖的小孩們,從被改成慈幼堂的佛寺里跑出來,領頭的小孩大聲道:「打雪仗誰要來!」

「我!」

「我也要!」

「不要吵,聽我指揮!那你做胡人,我做素袍將軍,你,你做謝賊!」

「我不要做謝賊,嗚嗚嗚!」

「……」

……

繼蕭西曹死在北方後,謝翡也杳無音訊,令蕭太尉明白,他在洛陽爭權奪利的時候,北方已成鐵桶。

以北方三州李家,和江南三州蕭家為首,各州州牧、刺史占山為王,歷經一百零三年的大亓王朝,終於以摧枯拉朽之勢,迎來末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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