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姑娘撒起嬌來,實在不忍心再拒絕,鄭嬤嬤鬆口:「好,今日就委屈姑娘和我們幾個一起擠一擠了。」
……
隔日寅時,新月如勾,清冷黯淡,天空還是墨黑一片,到處得燃著火把才能看清路。
錢夫人直喊累:「幹嘛這麼緊,就算慢點走,初七前也能趕到并州的吧?」
李望:「這次大郎調度得確實太趕。」
錢夫人眼看李望有要去指導李繕的意思,攔住:「算了,我那馬車舒適得很,在上面睡覺也行,你可別去找他晦氣。」
李望:「我怎麼就找晦氣?」
錢夫人:「你沒發覺麼,自打離了洛陽,沒那些壞種帶壞狸郎,他就改好了,不
去尋歡作樂,你這時候非要訓他,可不是又惹他?」
李望想說李繕是認命了,不為婚事胡鬧了,罷了,他果然越管不住李繕了,加上押送拓跋驄的部曲在他們前面,他們走快點也是該的。
如此一來,日夜輪轉,越往北,天氣乾燥,路邊荒草多,景色和洛陽的大相逕庭。
四日後,李家車隊進入并州地界,抵達上黨郡壺關,上黨郡有幾百年的歷史,城牆高聳,莊重古樸,牆體上,有一些令人無法忽視的褐黑色,抹成一道刺眼的痕跡。
窈窈在車內看了好一會兒,問鄭嬤嬤:「那是什麼?」
鄭嬤嬤一驚,趕緊把車簾合上:「姑娘,咱們不看這些。」
窈窈卻反應過來了,唇色微微泛白。
五年前,胡人攻下雁門、新興、太原三郡,直取上黨郡,駐紮上黨郡的謝五爺謝翡指揮不力,終是不敵,堅持不到朝廷馳援,敗退而走,上黨郡破。
胡人衝進城中,燒殺搶掠,民不聊生,如今夯土牆上的血漬,歷歷在目。
她挪開目光,便看隊伍最前端,李繕下馬,副將們還沒喊門,城門就緩緩打開,郡守親自前來,畢恭畢敬:「下臣等侯多日,終於等到刺史、將軍歸來,快請進!」
鄭嬤嬤道:「這情態不諂媚,倒是誠心。」
待進了城,她們這才明白,郡守還是收斂了點,沿街的兵丁百姓,皆激動不已,沿路一聲聲高喊著:「刺史歸來!將軍歸來!大安!」
「請將軍大安!」
「……」
陣勢隆隆,鄭嬤嬤將窈窈腦袋抱在懷裡,捂住耳朵。
車簾被風吹動,窈窈透過車簾的罅隙,見到外頭百姓,她微微一愣。
當日李家父子班師回朝,窈窈也見過洛陽百姓相迎,他們更多夾雜著好奇,不乏有人想看打得胡人歸降的人是不是有三頭六臂,也不乏有人湊熱鬧,還有攤販遊走,販賣茶水吃食。
但上黨郡百姓的相迎是由衷的,他們放下耕種生計相迎,眼裡充滿火熱,便是李家軍擋著,也不畏懼。
別說窈窈一行驚住,錢夫人自己都不敢大喘氣。
直到一行進了李府,百姓才自發散去。
與洛陽李府不同,并州府邸是從前就造好的刺史府,四進三出,門口矗著兩頭石獅,府內樓閣古舊大氣,見證了一任任官員來往。
距離初七也就三日多,但比鄭嬤嬤預想的時間寬裕,她立刻忙起來,一面兒請新竹、木蘭帶著盧夫人的請帖,請謝家在并州的舊友參與婚禮,一面兒與錢夫人磋商。
不過,錢夫人不願大辦,說是舟車勞頓,身體不適。
顯見的託辭,叫鄭嬤嬤有所受挫,她不再顧著埋怨,只要不廢其中重要的禮儀,她便不爭論,一時,李府內院多了幾分和氣。
夜裡,窈窈在房內榻上跽坐,就著昏黃的燭火,打開一封信。
那是盧夫人寫的,今日剛快馬加鞭從洛陽送來,字裡行間的詢問,無處不擔憂。
窈窈執筆思索,慢慢寫下一行:母親敬安,初四抵達并州,風光正盛……
她的字師從顧大家,在筆畫飽滿,連綿流暢的基礎上,融入了自己的習慣,勾出一抹獨特的清雋。
新竹在一旁伺候筆墨,瞧見姑娘所寫,慨然:姑娘北上途中被扔下,來到并州,也忙於婚事,沒有清閒的時候,其中身不由己,竟是一點沒有在紙上透露。
末了,窈窈輕咬筆頭,加了一句:大丈夫英才,當世難覓,女兒亦有所動,只待完婚。
她停下筆,新竹連忙收回目光,她清楚,這是姑娘不想幾百里外盧夫人日夜憂思,才在末端,刻意露出的小女兒情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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