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便不再打擾這戶人家,偷著留了些銀錢給那母女三人便出門去了,那婦人以為她要逃命去便也沒有多留放著她走了。
眼看著就要入夜了,王小下僅從門前繞了一圈便趁著人不注意又回到了那戶人家家裡,飛身一躍跳到了那家的屋頂之上,她身子輕盈屋裡邊又都是些凡人定然不會對她有所察覺,她只半躺著望著天空靜靜地等待著天慢慢黑下來。
夜漸漸深了,由於恐懼村子裡的這些個人家竟是沒有一戶點起燈來,由著夜晚將整個村子籠罩在靜悄悄的黑色里,月光將這恐懼的影子拉得很長,恐懼藏在不得見光的漆黑里不敢發聲連狗都不敢吠了。
王小下一直等到後半夜了那鬼都沒有來,想來今夜這鬼斷是不能來了,她總不能再這麼一直等下去,於是趁著自己還能看到鬼她便割破自己的手指捏出幾張紙錢出來朝著這家的房頂上一扔,那血紅的紙錢如飛蛾般落在這房頂之上又化作一片紅光,直將這瓦片做的房頂也給染的紅了。
「現!」王小下低聲喝了一聲。
那房頂的紅光里頓時閃現出屋內的景象,那母女三人都靜悄悄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緊緊抱在一處,她們被房頂突然出現的聲音有些嚇到了,互相都抱得緊緊的。王小下悄悄地往那紅光中又滴了兩滴血,那血落下去打在床上,又在床上漸漸化開慢慢成了個血色的人形,這人凡人是看不見的,那透明的人偶順著紅光飄了上來乖乖地立在王小下的面前,是個年輕的男子模樣看來這便是這家的男主人了。
「尋!」王小下輕聲對著這血紅的人偶命令道。
那半透明的人影便輕盈盈地飄走了,王小下一路跟隨著走得天都快亮了,那影子卻在一條小溪前消失了,一條小溪出現在王小下的視野里,那溪水透著陰森森的涼意不似陽間之水。
那李瞎子的話突然映到王小下的腦子裡。
「從這裡一直往北走會經過三道小溪,第一道小溪名陽之水,取一捧灑向天,開天之門。
走三里到第二道小溪,溪名陰之澗,取一捧獻於地,開陰之門。
再走三里到第三道小溪,溪名鬼之眼,取一捧飲下,開鬼之門。
再走三里方可看到一座山,那山名叫小下山,山前有三個洞,分別取天地鬼之門,由中間那個鬼門入,往裡走一里過一淺灘,腳上不得沾水,過淺灘取兩隻白燭點燃,再對著淺灘磕三個響頭,再往裡便是你母親曾經的住所了」
這鬼界的山與陽間的山不同,若不由李瞎子所講之法進入便只入得了陽間之山,而鬼界之門在陽間之山內需得開鬼眼入鬼門方能進入,所以這山便有這一點好處就是人族也好鬼族也好若不得法都不得入內。
王小下依著那法竟真的尋到了鬼之門又進入門中裡邊果真有一淺灘,她輕盈地從那淺灘的石崖邊貼崖而走,裡邊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見,走了一陣才終於見到些許光亮,王小下入到那光亮里卻見此處竟是個府邸的模樣,大約這便是母親的住所了。
王小下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著進去,裡邊的崖壁上都嵌著燈照得這地方很是明亮,入口的正對面是一間很是氣派的紅色的房子,房門關著,一道樓梯直通到院落中間,兩側扶手上都有長明燈在亮著白光,能夠在這裡居住的鬼在鬼界也定然有著很高的地位。
王小下被這氣派的房屋若吸引一時間沒有注意到這空蕩蕩的院落邊上竟立著無數的人影。
等王小下注意到的時候不禁被嚇了一跳,那些人男男女女的都有,都是一副普通村民的裝扮,她從這無數的人影中看到了一位男子長得似乎與那村子裡母女三人家的男主人很是相像。
那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朝著王小下方向詭異地笑著,他們的嘴咧得大大的,越咧越大最後竟將面部整個的撕扯開順著血淋淋的口子裡往外不住地冒著黑紅的污血,那血黏糊糊地滴在衣服上將那些衣服染的血紅,眼睛也流出血淚來了。
王小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卻一腳踩到個什麼光禿禿的東西,她低頭一看竟是個人類的頭骨。
王小下雖也算見過許多可怕場面了,但還是不由得被這詭異的場景嚇了一跳,她警惕地將手伸向身後,那些個鬼的嘴咧得更大了,最後整個腦袋從那裂開的口子中被扯成了兩半,裡邊的污血開始汩汩而出將這院落也染成了一片血紅。
王小下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個傀儡,只見他們的影子越發的淡了,漸漸的竟都消失不見了!遭了!天亮了!她看不見鬼了!血腥味已經越來越近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該走往何處,正在她著急的時候一隻烏鴉沖了進來落在她的腳邊耷拉著翅膀在她的腳下爬了下來,越來越多的烏鴉飛過來將她團團圍住竟給她開出了一條漆黑的路直通向了那府邸的門前。她抬起腳輕輕地踩在那烏鴉的背上,那烏鴉竟穩穩地搭載著她一動不動的,她這才漸漸放下心來一步步落在烏鴉的後背上走向那黑色的盡頭。
直等到她雙腳離了背穩穩地停在門口的時候那些烏鴉才化作一片片的黑羽又化成了一縷縷的黑光消失不見了。
崔恆在鬼界收到了守護鳥傳來的王小下遇險的消息,他急沖沖趕至人間卻在一座山前徹底失去了王小下的蹤跡,憑他如何去找卻是到處遍尋不到。
王小下已看不到鬼了,她不敢貿然進入到那門內,只好安靜地坐在門廊前靜悄悄的等著,好在那些個傀儡並不會跑到這來傷害她,等得久了她竟有些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仍是一夜無夢,可不知為何卻總不自覺的流著血淚,王小下半夢半醒中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啃咬著自己,她從睡夢中疲憊地睜開雙眼卻看到一雙血紅的眼睛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人披肩散發臉色蒼白,身穿一身紅色喜服正在咯吱咯吱地啃咬著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