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芝:。
羅芝推開門的同時,喬爾朝她走了過來。
辦公室很大,落地窗外是申城市中心的天際線,老派的義大利皮沙發後面是一面定製書牆,書牆旁又
格出了一個小小的隱形酒櫃,桌上的文件井井有條,沒有多餘的擺設,房間沒有一點浮華,帶著明顯的冷靜和克制感。
羅芝看都不看一眼,拉著喬爾就走。
「去哪兒?」喬爾無奈地笑,「現在整個摩美上下譁然,別說摩美了,申城的金融圈想必都在忙著打探八卦,你總不希望這時候跑到眾人面前去拉拉扯扯吧?在這兒談是最方便的,坐,羅芝。」
他引著羅芝來到沙發坐下。
羅芝手腳僵硬地坐在喬爾身邊,緊緊盯著他:「蔣棧發了公開道歉信。」
喬爾嗯哼一聲:「早就該發了。」
「是你嗎?」羅芝激動地追問,她心裡當然有了答案,只是喬爾不親口說,她總還是不能相信:「你用了什麼辦法讓他屈服?」
「當然是借職位之便,給那家養老金機構施加一點壓力,並建議他們更換對接人。」喬爾本來只想輕鬆帶過,但看到羅芝瞳孔地震的樣子,又不得不直起身子好好解釋:「我只是在他的工作上挑了一點刺兒,順勢提出這個需求,德國方本來就對蔣棧的崗位不滿意了,我提出摩美不對接此人的要求,將他架空,也算順水推舟。」
「就因為這樣,他就能束手就擒?」羅芝不太相信。
喬爾點頭:「蔣棧當然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他知道摩美方對他提出了意見,連帶著自己的職位實質性失效,形同雪藏,為了仕途,他自然是立刻起了見異思遷的心思。」
羅芝挑了挑眉毛。
「不過我利用了一點點人脈,聯繫上他正在洽談跳槽的兩家競爭基金,嗯,也不需要做什麼,」喬爾輕描淡寫,「只要稍稍提一句就行。」
——我們近期有為合作方的負責人,行為不當,導致項目幾度受阻,想想真令人扼腕嘆息。
就這麼一句話,甚至不需要指名道姓,兩家基金立刻同時撤銷了對蔣棧的職位評估。
羅芝:……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難以置信道:「一點點人脈……你管這個叫做一點點人脈?」
喬爾笑了,伸出手,將羅芝攬入懷裡:「我以為他還要繼續僵持,連下一步棋也準備好了,誰知他竟如此不堪一擊,連夜就把道歉信寫好了,還殷勤地讓我過目,確保我滿意。」
「你原本的計劃還有什麼?」羅芝抬頭,難以相信。
喬爾的心跳沉穩有力,一下一下,像是為她而存在。
「哦,我通過私人基金會認識了一家國際NGO,專門推動職場性別平等的議題,如果蔣棧繼續嘴硬不承認,我大可以將九年前的事件舉報給這家組織,在最大限度地保護你隱私的同時,擴散他的惡劣行為,德國職場本就極其重視性騷擾和隱私侵害,一旦有證據,就是永久的道德污點,以後他還想在那個國家的任何組織里找到工作,只怕都難。」
他一隻手輕撫著羅芝的背,另一隻手按在她白皙的後頸上,像是護著一個寶物,安靜堅定,帶著極致的溫柔。
羅芝沉默了。
時隔九年,她其實記不起蔣棧的樣子了,只記得他是學生會的重要成員,那年她剛入學,聽學長學姐說過,蔣棧從小到大都是保送直升,成績優異,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後來從金融系畢業,他赴德國慕尼黑大學攻讀碩士,之後就留在了德國。
他學歷漂亮,履歷光鮮,然而所謂的完美只存在於那張薄薄的A4紙簡歷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內里卻是個壞透了的人。
他如今這樣,是罪有應得。
這個世界確實不公,如果不是喬爾用了這樣的手段,羅芝不知還要多少年才能等到這封道歉信。
羅芝心裡五味陳雜,感激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她看著喬爾,眼前的男人還是這麼好看,鼻樑挺直,唇線不薄不厚,輪廓修長乾淨,最重要的是,他正用溫柔的眼神回望著自己,兩人坐在沙發上,膝蓋頂著膝蓋,喬爾的大手緊緊攥著羅芝的手。
明明是如此親密的姿勢,為什麼又像隔了萬水千山的現實阻礙。
明明她應該欣慰應該覺得圓滿,甚至就算喜極而泣也不算誇張。
可她張了張嘴,心裡只覺得苦澀。
「喬爾……你,你真的是那個大投資家霍如海的兒子?」
她拿出手機,上面是剛剛搜出來的霍氏集團的簡介頁面:「這是你家嗎,喬爾?我以前只以為你是單純有錢而已,你也一直假裝你身世普通……在你眼裡,這個叫普通嗎?」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蔬蔬那種土豪級別的富二代,這是羅芝碰都碰不到的階層,是完全不同的階層——在資源、圈層、話語權和資本運作面前,連「努力」都顯得可笑的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