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味著唇上的喬爾的氣息,驀地臉紅了。
蔬蔬觀察著羅芝的表情,咂舌唏噓:「戀愛腦發作,這回是真沒救了。」
她咳了咳,一邊拍著孩子,一邊審問羅芝:「那跟我說說吧,他是怎樣的人,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
他是怎樣的人?羅芝想。
幸虧維德先介紹了喬爾,在羅芝的初始印象里,喬爾只是個會寫代碼會導數據的高級分析師,所以他指點她,她會坦然地說謝謝,也能敞開心扉跟他說自己的想法。
若是兩人在酒會上遇見,以喬爾的裝扮和地位,羅芝是不可能上前搭一句話的,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
偏偏是維德,偏偏是這樣的開局,讓羅芝心無芥蒂,竟覺得喬爾跟自己差不多,所以越走越近,越陷越深,終於徹底沉淪。
維德今年的功德要滿了。
「他是個很好的人。」羅芝誠實地說:「我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過往經歷……能看出來他很有錢,但具體多有錢我也不了解。」
蔬蔬奇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跟他確定關係?」
「我總得叛逆一回,」羅芝笑了,「大概我從小有個暴跳如雷的媽,所以養成了謹小慎微的性格,戰戰兢兢,做什麼都怕被人說,但其實內心來講,我也很想做個勇敢的人,去主動追求一次。」
羅芝站起來,看著窗外,江水平靜,燈火在江面閃爍,星星點點,如她心裡跳動不息的火焰。
我想有個情緒穩定的伴侶,不用擔心他斜眼嘲笑我,或者突然沖我大吼大叫。
這麼多年,我也總算看清了自己缺什麼,想要什麼。
「人都是這樣,我也沒什麼不同……以前想要浪漫熱烈,要衝突和張力,恨不得把日子過成舞台劇,但即便再情節跌宕,再高潮迭起,內心仍有很多憤怒無法抹平,於周圍同事朋友,於親人眷侶,總覺得世界不公。」
「可我現在不這麼覺得了,」羅芝轉過來,眼睛亮晶晶,「是他消解了我對這個世界的憤怒。」
「有他在,我就可以原諒。」
蔬蔬張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天嘟囔了一句:「你們文藝青年,真煩人啊。」
-
第二天,羅芝小跑進摩美,照常一屁股坐下,開電腦換鞋,今天要來一個新的經歷,她九點還有早會,她正盤算
著中午能不能見見喬爾,手機響了,竟然是關狄。
羅芝:?
你怎麼還沒涼透啊?
羅芝莫名其妙地接起來,正想以馬上要開會了為由把前男友速速打發,卻聽關狄在那頭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簡直要以頭搶地,難掩激動之情。
「羅芝!霍明喬是你同事吧?」
羅芝頭頂三個問號:「誰,你說誰?」
「霍明喬,」關狄咬牙,「或者喬爾維森,兩個名字都是他。」
羅芝心頭一震,卻不動聲色:「怎麼了?」
關狄於是絮絮叨叨起來,聲淚俱下地指控自己被總行的經理坑了,川西項目難做,基建極少,融資沒法落地,這個情況別說十個億的指標如期完成了,連湊個零頭能難。
就在關狄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聽聞消息,某個大集團要來勘查場地,在驪山馬場的旁邊,打造一個私密的會員制度假村。
「驪山馬場?」羅芝眉頭一動。
川西驪山馬場,占地三千餘畝,主供中東皇室、國際A級賽事、歐洲私人貴族莊園的純血種馬,是國內少有的獲得國際馬匹認證出口許可的民營企業。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關狄情緒非常激動:「它不只是一個馬場,更是一道通往真正上流社會的門檻——那是達官顯貴與權力資本碰撞火花的地方!」
他如此激昂,仿佛那扇上流社會的大門已經向他緩緩打開,同他招手。
可想而知,這樣的資本規模,這樣潛在客戶,隨便簽到一個合同,都可以幫助關狄逆風翻盤,手握勝券,凱旋迴申。
救星近在咫尺,關狄自然是拼了命地巴結討好,盡顯誠意,對方卻始終不為所動。白天他周旋在各種酒局與電話之間,陪笑寒暄,求人求到塵埃里,晚上則恨不能化身黑客,把驪山馬場相關的所有資金鍊都扒一遍。
在連續幾天的通宵搜集與旁敲側擊之後,總算叫他打探出一些能牽強附會上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