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帶你歸帶你,我哪天沒帶你?」楊懷特跳腳:「但這份文件你直接交給鄧肯就是,拖我下水是什麼意思?」
他一邊說一邊急急灌了口茶,被燙到嘴,更氣了,手指在空中亂點:「這件事是你負責,你負責的意思就是你來搞定,我手上表格已經堆得夠高了,你別來添堵!」
「可是咱們是財務組啊,咱們的數據多重要,那可是要登財報的!」羅芝一味睜大眼睛,情真意切地感嘆:「珍霓說咱們的報告得經得起推敲,我一個新人實習生,不能獨自上交數據,得有擔保人才行,不然說出去要叫人笑話了。」
「新人,你都有三年經驗了你是新人?」楊懷特難以置信,人怎麼能睜眼說瞎話?
他揮揮手:「算了,我知道你在鬧什麼——你們年輕人啊,還是太年輕了,心氣高,火氣旺,遇到點兒波折就掛臉,個麼沉不住氣,根本不懂得職場的生存之道!想我當年三起三落,我又說什麼了……」
羅芝好奇:「職場的生存之道是什麼啊?」
「……你想走得長遠,就得體貼懂事!得識相!記住了,以後你就會感謝我了!」
還不等羅芝回答,蹬蹬蹬,怒氣沖沖的皮鞋聲由遠及近。
「羅芝,你這次的報告是怎麼回事?」鄧肯怒氣沖沖地過來,聲音尖得像破鑼:「老早就跑過的代碼,突然多出來那麼多空格,資產表全亂套了!」
有段日子不見,鄧肯身型更瘦削了,臉頰深陷,顴骨突起,面色白得跟一盞快斷電的檯燈。
……他真的不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精氣?羅芝端詳著,心裡咂舌,以前覺得你像伏地魔,現在只剩伏地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瞪什麼瞪?!」鄧肯被羅芝毫不掩飾的凝視激怒:「你的表格呢?!」
「錄入系統太複雜了,鄧經理,咱們把交表日期挪後一周行嗎?」
「挪後一周?做你的春秋大夢!」鄧肯尖著嗓門:「今天要是搞不定,你給我立刻捲鋪蓋走人!」
「我搞不定,但我可以走人。」羅芝淡定而坦誠,往工位上一坐,隨手甩出一沓病歷單複印件:「我早就該去休病假了鄧經理,病歷也傳給HR備份過了,不用你操心。」
鄧肯和楊懷特湊過來,大眼瞪小眼,一時怔住。
「不過你肯定也不希望這季度的財報出問題,對嗎?」她慢悠悠地掃了眼前兩個男人,笑得格外明亮:「既然代碼搞不定,只能一項一項手動比對了,雖然很慢,但好在咱們人多——懷特是前輩,肯定會幫忙,鄧經理,你也過來一塊弄唄?」
「你威脅我……就你這點兒手段,敢不自量力來威脅我?」鄧肯眯著眼睛,眼睛都快吊起來,緊緊逼視著她:「一個實習生而已,你信不信我捏死你跟捏只蚊子一樣容易!」
「我信,我可信了!」羅芝猛點頭,表情十分真誠:「你一直在高層面前營銷管理得力的人設,平日推進項目全靠下屬拼命,黑鍋甩給別人,自己只負責邀功請賞……通常這種手段是可行的,怕就怕關鍵時候有人翻車,把你一起拖下水。」
楊懷特:……
鄧肯的臉「唰」一下白成紙。
空氣徹底凝固,整個財務組從未像現在這樣死寂。
艾雅在旁邊捂著嘴,恨不能把自己縮成一個麻球。
這是要幹嘛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我應該在車底!!
然而羅芝沒在意,她攤開手,聲音清亮態度平靜,像暗涌瘋流的平和海面,詭異的讓人不敢靠近。
「如今譚經理和趙姐都走了,琦芸還沒上手,資管組和數據組尚且自顧不暇,財報的基礎數據偏偏出了問題,哎,你說怎麼這麼不巧呢……」羅芝歪頭,假模假樣地擔心:「也不知道我現在去休病假了你還能找誰臨時代替,咱們財報這攤子鍋你又打算扣到誰的頭頂?不然這樣吧,咱們還是把情況如實匯報給維德,讓他來定奪。」
「你——你!」鄧肯氣得嗓門飆高八度,脖子像被繩子勒住一樣發紅髮顫,連呼吸都在急喘。
羅芝趕緊上前,關心對方:「鄧經理,你臉色好蒼白,我看您這身板也不像是個強壯的,平日裡偷攬了那麼多好處,怎麼沒想著給自己調理調理,滋陰補陽?我聽說最近流行補充雌激素,要不姐妹你試一下?」
艾雅:……
楊懷特:……
整個財務組和風管部:……
鄧肯的尖叫破空而上,怒罵聲直直貫穿了摩美的整層樓:「羅芝!你給我古——」
羅芝卻一揮手,直接將其打斷,大聲道:「既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都省省吧!從現在開始,誰也別爆粗口,也別拿炒魷魚唬人——來,我建個會議邀請,懷特,鄧肯,咱們分分工,區區四百行資產名錄,很快就能理順了。」
「?」楊懷特:「不,關我什麼事,為什麼要拖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