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
遠方似乎傳來隱約的悶響。
一個負責把守鎮霄關後方的士兵神情一動,在同僚詫異的目光中俯下身,側耳貼在地面。
「阿景,現在還在當值呢,要休息也等待會兒下值了再休息。」
同僚踢了踢他腰間劍柄,調侃著提醒他。
「噓。」
阿景趴在地上沒有動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動靜。」
涉及正事,同僚立刻閉上嘴,好讓他專心去聽。
阿景閉上眼睛,凝神。
耳邊聽見的聲音如同悶雷,他心中揣測,是突襲的騎軍嗎?
但這個想法很快被否決。
不,不對,這不是馬蹄聲,他對馬蹄聲再熟悉不過了。
悶雷聲越來越清晰,阿景心中隱約的想法也越來越清晰,答案呼之欲出。
「阿景!」
同僚打斷了他。
阿景忍不住皺眉,他不是說了安靜嗎?
阿景無奈睜眼,正要再次讓同僚噤聲,一雙眼驀地瞪大,明白了同僚說話的原因。
遠方視線盡頭,一片黑影正在靠近。
鮮紅的旗幟在風中飄蕩,明黃色的絲線在其上繡成一個「齊」字。
「是陛、陛下來了!」同僚激動得都有些結巴。
阿景來不及理會他,噌地一下跳起來,往軍營裡面跑去了。
「你去哪兒!」
同僚愕然。
阿景頭也不回,道:「去找大將軍!」
……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三萬近衛軍都安靜停在軍營後方五十丈處,聽候命令。
至於沈卓等人,已經隨著大將軍進了軍營了。
沈卓未脫戰甲,大將軍刻意帶著他走了幾圈遠路,才到了議事的營帳中。
倒不是刻意為難,只是想讓儘可能多的士卒都親眼看見聖上到了這一消息,哪怕只是擦肩而過
的短暫一瞬,也比傳了幾日的流言更有效。
營帳中,其餘將軍已經等候多時了。
沈晴依舊戴著面具,侍衛一般沉默跟在沈卓身後。
「臣等參見陛下!」
剛掀開營帳帘子,裡面的將士都齊齊跪下。
沈卓擺手:「諸位將士無需多禮,這些年辛苦諸位在前線拼殺了。」
大將軍也半跪行禮,此時在沈卓的虛虛攙扶下起身,代手下眾人答道:「為了齊國,這是臣等應當做的!」
沈卓攙住大將軍雙臂,雖矮上一個頭,氣勢卻不低:「張將軍受苦了,之後恐怕也要多多勞煩張將軍了。」
大將軍姓張,名廣捷。
其人雖年近四十,但身材健碩,常年拼殺前線,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聽出沈卓這話的潛意思,沒有瞎插手前線指揮的打算,那張總是不苟言笑的臉上艱難擠出一個真切的笑意。
「分內之事,自當竭盡全力。」
「只是接下來要商討軍中要事,不知陛下身邊這二位是?」
沈卓先介紹了身後右側那人:「這位是王稻王將軍,負責此次三萬近衛軍的訓練及統籌。」
「久仰張將軍大名了。」
王稻笑著拱手:「張將軍只管隨意差遣,末將定當言聽計從。」
張廣捷應道:「不必如此客氣,大家日後都是同僚,應當互幫互助才是。」
兩人短暫客套一番,帳內其餘人視線都集中到沈晴身上。
她雖一身侍衛打扮,可沒人認為她當真只是個小小的侍衛。
能被皇上帶著進了議事的地方,又最後介紹。
武將重武,但也不是沒有腦子。
排兵布陣,哪一項不需要智商?
怎麼會輕率地覺得她只是個侍衛?
「這位是朕的皇姊,此次是陪同朕來的,不擔任何職位。」
沈卓的介紹聲一出,竟有些冷場。
遲疑片刻,張廣捷率先開口道:「陛下,非是我等有別的意思。」
「只是兵戰凶危,長公主一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是否太過兇險?」
況且軍情要事,也不是什麼無關之人都能知曉的。
後一句張廣捷並未說出口。
他還沒失智呢,沈晴可是長公主,身份比他高不說,還是皇上親自帶著來的,可見姐弟二人關係之好。
他當著皇上的面編排其親姊,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皇姊只是擔心朕,前線有諸位將軍在,總不會讓她親上戰場吧。」
沈卓微微皺眉,有些不悅。
「自然不會。」張廣捷看出了沈卓的堅定,沒有再說多餘的話,伸手一指空著的上座:「陛下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