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什麼。」喻珏執拗地看著她,一副她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樣子。
溫渺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聲音冷下來:「那恕難從命了,喻道友。」
以往喻珏發些小脾氣無傷大雅,但這一次,她感到被冒犯了。
哪怕是朋友,也不能這樣左右她的行動。
氣氛因兩人互不相讓的僵持逐漸凝重。
溫渺平日裡臉上神色雖淡,但終歸是溫和可親的,而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冷淡,讓喻珏心底都有些發冷。
喻珏拳攥得更緊,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自他有意識開始,就從沒低過頭。
溫渺陌生的眼神刺得他兩側太陽穴的神經抽痛,實在是堅持不了,只能狼狽地轉身逃回自己的房間。
砰——
呼,呼。
門內的呼吸聲粗重。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喻珏關上房門,倚靠在門邊,滿腦只剩這一個想法。
要是溫渺不想和他做朋友了該怎麼辦。
有些焦慮地咬住嘴唇內側的嫩肉,熟悉的痛感也喚不回他往常引以為豪的理智。
成為少主前沒人願意搭理他,更別說教他處事,他就去學前任魔尊的為人處世,而前任魔尊從來沒有朋友。
成為少主後,沒人敢教他如何做事,他知道該怎麼與手下相處,怎樣讓他們互相制衡,但實在不了解朋友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胸膛起伏間,胸前觸感有些彆扭,喻珏伸手去摸,是那本話本,被他先前揣在懷裡帶了進來。
左右靜不下心,他乾脆坐到屋內圓桌旁看起了這本一直沒翻開過的書冊。
喻珏這會兒的動作與其說是看書,不如說只是在翻書,那些文字只是匆匆從他眼前晃過。
[徐曜卿哪裡還顧得了其他,滿口答應:「好好好,都依你。」]
要是溫渺也能像這話本主人公一樣聽他的話就好了。
……什麼?
喻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話本上寫的什麼,他精神一振,這不正是他現在需要的嗎。
帶著幾分病急亂投醫的念頭,他連忙從頭翻起這話本,這一次可不是囫圇吞棗地看,而是逐字逐句地推敲。
[柳依依掩嘴輕笑:「我以後要嫁的,一定得是個狀元。」]
不是這個。
往後繼續翻。
[「小姐,你的手帕掉了。」徐曜卿撿起手帕追上去,看見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
也不是這個。
再翻。
終於,喻珏眼前一亮。
[柳依依心裡清楚,徐曜卿雖只把那王小娘子當妹妹看待,可王小娘子心裡可不一定是這麼想的。
他今日給那王小娘子送簪子,讓她心裡實在是不爽利。
夫妻之間有矛盾不說清楚是大忌,但怎麼說,才能把結果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引導,也是一門學問。
晚膳時,她便故意稱病不去。
徐曜卿對自己的新婚妻子自是疼惜的,一下值回來,就去看她。
推開門,就看見一道弱柳扶風的背影坐在桌邊。
「娘子。」他喚道。
那身影便柔柔地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泫然欲泣的嬌靨來。]
嗯?
喻珏突然注意到這一段旁邊有一小截括起來的批註。
【確保對方能第一眼看見你最楚楚可憐的模樣,只要三分姿色,加上七分氛圍,大多數人都會產生傾聽欲。】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批註,他又重新去看行文。
[「這是怎麼了?」徐曜卿憐惜地上前兩步,去捧柳依依的臉。
柳依依咬著唇躲開,嬌嗔一聲:「還不是怪你。]
附批註:【聲音一定要柔而嬌,這樣,說話時哪怕是口不擇言,對方也不會覺得過於冒犯。】
[「好好好,怪我,不知道我今日又怎麼惹到依依小姐了?」徐曜卿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嬌小可人的妻子。
「聽說你今日給王家的妹子送了根簪子,是也不是?」柳依依攥著手帕看他。
「這事我承認,不過你知道的,我只把王小娘子當妹妹看。」
徐曜卿以為她又要讓自己遠離王小娘子,只覺得有些不可理喻,他和王家公子情同手足,兩家的關係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柳依依這回當然不會那麼說,前幾日請教了一趟母親,才知道自己以前的做法是大錯特錯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了,以後我不會為難你跟王家撇清關係了。」
柳依依眼眶泛紅,塗了淺色口脂的唇顯得人愈發憔悴,也愈發惹人垂憐。
「只是我以為,這世上獨我一個女子能得夫君所贈的髮簪,當初收到時,高興了好久。」
話音剛落,一滴淚便不偏不倚從面中落下,襯得人更嬌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