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述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兒與慕昭碰上。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這般匆忙地一入京就跑過來見她,應當回去好生沐浴薰香,再換身更為得體的衣袍。
現下倒好,在慕昭的趾高氣揚之下,倒襯得自己更狼狽了。
不,早知如此,他該在生辰那日向她表明心意,這樣就不會給慕昭可乘之機了。
季述壓了壓心頭的煩躁,低聲道:「侯爺不必客氣,她既喚我一聲大哥,照顧她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日後仍不會變。」
……季述的話也好奇怪,像是在嚮慕昭證明他倆關係很是牢固。
三人之間的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微妙,月思朝頭皮發麻。
她抬手扯了扯季述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畢竟他日後入朝為官,難免還要與慕昭打交道,實在沒必要因為她把關係搞這麼僵。
為了終止這令人尷尬的氣氛,她揚起一抹笑容,主動打圓場問道:「慕昭,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慕昭的視線落在少女纖細的手指上,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她也這麼扯過他的衣袖。
她對誰都這樣撒嬌嗎?
再瞧瞧她這話問的。
他眸中不悅更甚:「怎麼?他能來,我就不能來?」
被他這麼一問,月思朝想起她如今確實頂著他未婚妻的身份,莫名有幾分被人捉/奸的心虛:「能能能……」
季述眉心微動。
都說慕昭此人桀驁不馴,目中無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他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從對她說話的態度便可見一斑。
更氣的是,她先前竟還在替慕昭說話。
她總是這般善解人意,可他忍不了她平白受這個氣。
他冷聲道:「她說的也沒錯,依照禮制,男女大婚之前還是不要見面為好。」
喲,這男的還記得他倆要成婚啊?
那他深更半夜找別人未婚妻敘話,就一點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嗎?
慕昭悠悠看向他:「是啊,正因怕被別人瞧見,我才趁著天黑偷偷前來。」
「若你不在這兒,不就沒人知曉我倆大婚之前見面了嗎?」
「和你心中打的算盤一樣。」
最後一句話,被他一貫冷淡的嗓音掐出些意味深長。
季述眉心擰得更緊。
一樣什麼?
他與她素來克己守禮,從未有半分逾矩。
「我們可不一樣。」季述正色道,氣勢之上毫不輸慕昭,「我來見她,是光明正大登門拜府,走了通報的。」
「可你夜裡求見的是本侯未過門的夫人,再光明正大也不妥當。」
……
「你們找我還有事嗎?」月思朝忍無可忍叫停道。
「沒事的話我回去了,你們自己在這兒慢慢吵。」她轉身,抬步欲回府中。
兩人一齊閉嘴看向她。
慕昭先發制人道:「回來。」
月思朝止步,再度轉身,深吸一口氣道:「你有事就說。」
慕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沒有言語,而後若無其事地瞥了季述一眼。
似是在警告她,他在,他便不會說。
她皺起眉,實在不明白慕昭為何今日偏要與季述爭個輸贏,當真是好生幼稚。
而季述站在一旁,亦無要走的意思。
三人仍舊僵持不下。
最後月思朝道:「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慕昭念及他的正事,頗有些不滿:「有外人在,你讓我怎麼說?」
這會兒他可真不是為了同季述爭高下。
她再這樣問下去,到時候他把那東西拿出來,他們三個都不會高興的。
「……罷了,我先走了。」季述率先開口。
慕昭說得沒錯。
既然月思朝拒絕了他先前的提議,大婚一事便失了最後的轉圜餘地。
那麼對他倆而言,他確實是那個外人。
「東西我給你留著,你若改了主意,隨時來找我。」
月思朝見季述的神色很是落寞,咬了咬唇道:「慕昭……他不是外人,你有事直說就是了。」
好小子,和他玩以退為進是吧?
知不知道他已經見她用過多少次了?
好啊,說就說。
慕昭心中冷笑一聲,自袖中抖落出一個柔軟之物,平靜而坦然地望向她。
「你小衣落我那兒了。」
……
三人之間頓時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