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倍。」
月思朝當機立斷:「成交。」
林凝霧頗有些驚喜:「太好了,那我過些日子來取,朝朝,我們回頭見。」
*
月思朝覺得自己最近真是走了財運。
不光文墨活計蒸蒸日上,季述也果真如那夜所言,為她介紹了個新生意。
京南運河將於今年正式通行,給南北貿易帶來極大便利。
河道上的生意自離不開貨船,季述瞄準了這片藍海,打算和她合夥盤下一間船鋪,專門負責貨物往來運輸。
她知曉季述在京城尚有不少其他鋪面,還要分心準備秋闈,便自告奮勇地攬下了視察水路的活,來回共需十日左右。
這十日她亦不會閒著,除了完成既定任務,還能在無聊時寫一寫定製話本。
為了她的安全,季述還特意雇了些身手不錯的護衛。
小船順流而下,臨行前,季述尋了會看天象之人算過,這一路將風平浪靜,不會遇見暴風驟雨。
可天災不及人禍。
在小船走了的第三日,月思朝的船隻接到前面渡口傳來的消息——因官府尚未來得及安插人手巡視,近日水賊猖獗,盯上了這些在運河上出行的船隻。
月思朝急忙召集船員,吩咐道:「咱們此行只是為了探路,船上並沒有什麼值錢之物,若真有意外發生,棄船保命即可。」
她水性不錯,是幼時和京郊的採珠人學的,彼時她只要摸到一隻帶著珍珠的蚌貝,就能得到二兩銀子。
從這平靜的運河裡游上岸,應當不在話下。
天邊鋪開墨色。
月思朝照常伏案寫文章,忽聽見窗外傳來不同往日的窸窣響動,像是有人自船身爬了上來。
她心中一沉,不動聲色地熄了燭火,聽著外面的動靜。
緊接著,傳來些金屬碰撞聲,似是在撬鎖。
月思朝把來時備下的匕首藏在袖中,輕手輕腳地摸到窗邊,見小船已被二十來個帶刀的水賊團團圍住。
她抿了抿唇。
雖說她白日裡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按理說,他們應當優先去劫吃水更深,或是規模更大的貨船,那裡的錢多。
而不應該就這樣上了她用來視察的快船。
只聽其中一個蓄著絡腮鬍的水寇道:「他娘的,朝廷不過是派了個毛頭小子,也不知道你們這麼怕是做甚!」
「如今倒好,有寨不敢回,還要費勁殺人,奪這屁大點的小船!」
……原因找到了,竟是來奪船避難的。
「大,大哥,聽,聽說那小子可,可殺人不眨眼呢!」
「那咋了,咱們殺人也不眨眼啊!」
殺人和被人殺豈能一樣?
口吃水賊乾笑兩聲,「咱們還,還是趁,趁他們睡覺,把,把船上的人殺,殺了,離,離開這渡口,往,往別處去避避。」另一個口吃水賊道。
緊接著,甲板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月思朝沒多想,當即繞出艙門,跳入河水之中。
不知為何,船上並沒有人和她一同跳水逃生。
縱然她已經盡力壓低了入水的動靜,卻還是引起了船上水賊的注意。
凝著她靈活如魚的身影,口吃水賊喊道:「大,大哥!有人跳河!還,還是個小娘子!」
「什麼?小娘子?」
「那還不快把小娘子救上來,給哥幾個做做伴!」
河面一片漆黑,唯獨岸邊有些許微弱火光。
月思朝頓時看見了希望,拼命往岸邊游,亦聽到身後傳來幾聲水花濺起的撲通聲。
直到她費力游到岸邊,卻見舉著火把的幾人穿的亦是水賊的衣裳,似乎是留守在此,等著通風報信。
見從水裡鑽出來個姿容姣好的姑娘,正滿臉吃驚地望著她。
她心中頓感絕望。
旋即一個猛子扎入水中,打算往遠處再游一游。
誰料下一刻,雙腿被纏上了繩索,將她往岸上帶。
她剛想驚呼,當即猛灌了一大口水,只得趕忙憋住,生生被水賊扯上水面。
新鮮的空氣灌入鼻喉,她連忙張大嘴巴猛吸幾口,下一瞬,便聽見一聲兵刃破空之音。
一個身高八尺的水賊就這樣與她擦肩而過,帶著胸口的箭矢跌落河面,鮮血當即染紅了深水。
捕她上岸那水賊當即把她拎在身前,彎刀架在她肩頭上。
她是被倒拽上來的。
一頭青絲狼狽地耷拉在額前,將面容遮掩了大半。
自額發滴落的淋灕水珠間,她瞥見了一支正對著她心口的羽箭。
而持弓之人眉飛入鬢,眼神冷淡,正是她不曾見過的慕昭的另一面。
「侯爺,箭下留人!」她當即大聲喊道。
這聲音……略有幾分耳熟,似是那個數日未見的小官家的庶女。
慕昭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