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汐默默地聽著遺囑的內容,除了剛才那條要把股權全部給二叔,還有一條和他有關。
那就是,時峰將一張存有300萬的銀行卡交給羅律師代為保管,在時汐嫁給林宴的當天作為嫁妝贈予時汐。
300萬的存款是時汐嫁給林宴的嫁妝,不是時汐結婚的嫁妝。
也就是說,如果林家在林宴大學畢業後退婚,時汐將一無所有。
但凡爺爺良心未泯,就應該反過來,如果時汐沒有嫁給林宴,將300萬給他這個孤兒作為安身立命的保障。
時汐嫁給資藉豪富的林家,這300萬將變得可有可無,更像是時峰給自己死後預留的面子。
時汐只是個即將上高三的學生,現在全部家當只有那張八萬多的銀行卡和那套剛需的房子。
姥姥、姥爺在媽媽去世前就已經去世了,媽媽是獨生女,蘇家那邊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時汐不可能向時臨江要錢,不想總花林宴的錢,更不捨得賣掉擁有他和爸爸媽媽美好回憶的房子。
八萬多塊根本就不夠孫阿姨一年的工資,更別說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了!
未來的生活該怎麼辦呢!
時汐突然有些惶恐和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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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峰的喪事只用了三天就結束了,喪事結束後的第二天,時汐和林宴去了一趟負責時峰遺囑事宜的律師事務所,找到了羅律師。
他要弄清楚爺爺的遺囑到底是出於本意,還是被時臨江威脅著修改了。
雖然爺爺對他做了很多寒心的事,但是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希望爺爺能在他心中留住一份美好。
時汐和林宴在事務所的一間小型接待室的沙發上坐著,羅律師拿來了兩瓶飲料放到他們面前的茶几上:「估計你們也不愛喝茶,喝飲料可以嗎?」
林宴和時汐道了謝,但都沒有伸手去拿飲料,依然巋然不動地坐在黑色皮質的長沙發上。
林宴身體側轉看向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羅律師,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羅律,今天我們來找你,想必你也猜到我們的意圖了吧?」
「是想問那份遺囑嗎?」羅律師後背倚靠著沙發靠背,姿態放鬆地說,「那份遺囑是真實有效的,我犯不著為了那點律師費搭上我的職業生涯。」
「可以讓我再看一下那份遺囑嗎?」
「可以。」
羅律師站起身來走出了接待室,不一會兒拿著一份文件返回,放在黑色茶几的檯面上,推到兩人面前。
「這是那份遺囑的複印件。」
林宴拿起複印件仔細看了一遍,最終將視線定格在時峰的簽名上。
他側目看向時汐:「汐汐,這是時爺爺的筆跡嗎?」
時汐歪頭看了下,覺得非常像,但當著律師的面,他也不敢語氣堅定地承認,只得說:「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們懷疑這份遺囑的真實性。其實得知時董要修改遺囑時,我也很震驚。」羅律師聳聳肩,「但是很遺憾,這是事實。」
「爺爺修改過遺囑,什麼時候的事?」時汐問。
羅律師拿起面前放著的一個棕色牛皮封皮的筆記本,翻了幾頁,放到茶几上推到時汐面前:「這上面是我和時董幾次溝通遺囑的日程,可以讓你們看一下。」
時汐拿起筆記本,只見上面寫著時間、地點以及草擬遺囑、修改遺囑、簽署遺囑等簡要事項。
所有的事項都發生在他和時汐訂婚前,也就是時峰還意識清醒的時候。
時汐歪頭看著上面的日期,草擬遺囑是在2017年7月15日上午,他清楚地記得去年七月他去祭拜完爸爸媽媽,之後沒過幾天,爺爺感覺身體不太舒服便去醫院體檢,隨即被查出癌症。
修改遺囑發生在2018年6月11日下午,也就是他和林宴去高定禮服店取衣服的那天,他在醫院親口聽到爺爺說要將股權都給他。
簽署遺囑發生在2018年6月12日上午。
時汐沒想到他上午剛離開醫院,下午爺爺就修改了遺囑,並在第二天簽署了遺囑。
爺爺在他心裡的分值已經接近於零分了,但是他不甘心,執著地問道:「爺爺為什麼要修改遺囑?是不是二叔逼爺爺改的?」
「不是,是時董自願的。」
林宴身體微微前傾,胳膊肘按在膝蓋上,雙手交叉隨意地搭著,用充滿壓迫感的眼神直視羅律師:「我聽說,有的律師為了嚴謹,與客戶交談的時候會帶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