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月狐看了眼他給的繡花針,果斷指著水自流道:「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馬上給我宰了這兩個臭小子!」
獨活的確進行了開顱,可被開顱的卻不是林開天,反而是商月狐。這種情況太過詭異,以至於水自流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這時,李無名的聲音也從後方傳了來,「舅舅就忍忍吧,我們之中只有身為仙獸的你可以把神識轉移進妖丹保持化形,就當給小教主練手積累經驗了。」
當然,這番勸解只是得了商月狐一個白眼,「閉嘴,誰是你舅舅!」
此時水自流也知道自己中計了,果然,一回頭,白辰便站在李無名身邊對他微微一笑,「水兄,時隔五百年再次相見,沒想到你竟如此狼狽。」
白辰還是謹慎,雖然自己已經現身,作為水自流目標人物的步天歌和林開天卻是一個沒來。而在場這些人,獨活和白煥在龍爪子下躲著,寸劫身邊是臭著臉的商月狐,水自流要麼抓不住,要麼打不過,沒給他任何生事的機會。
這樣的故人相見可讓水自流完全不想敘舊,只能疑惑道:「白公子知道我會來?」
白辰打量著被水流包裹的他,神色不改,輕聲道:「白陌要對付獨活自然不會放過他的仇家,我只是設了個局引出白陌的暗棋,卻不想棋子竟是故人。」
「如果我沒來呢?」
「即便沒人前來,獨活也會為三長老治療到最後。之後三長老仍要化作其他人被開顱,待我們宣布所有患者皆被治癒,若還不見動作,步掌門和林少當家才會在隱秘之處接受正式治療。」
這話半真半假,水自流那事鬧得不小,李無名也是知道的。而且李無名還知道水氏的本事,以白辰的細緻,不可能漏過水自流襲擊星搖泉的可能性。
這些事,水自流從李無名出現就猜到了,唯有嘆道:「不愧是白公子,謹慎至極。」
水自流也在賭,正魔交戰於雪國無疑是個機遇,他賭白辰不會盡心盡力幫魔教,即使猜到些許也會任他復仇,讓妖族坐收漁翁之利。
他沒想到,堂堂妖王竟會傻到遵守盟約,平白放過擾亂人族的好機會。
這是水自流不能理解的行為,沒有一個世家貴族會把約定放在自身利益之上,他看向李無名,誠心地問:「為什麼不幫我?」
李無名知道,水自流問的不止是今日的局,也是百年前為何不助他殺獨活。
擁有諸多過去的劍仙無奈嘆息,終是淡淡道:「李氏入主長安那日,我兄弟二人便頒布法令廢賣身契,廢私刑,禁止人口買賣,僕從改僱傭契,行官府公法。
你爺爺願意為我天祭破堤,不是因為他多敬愛我,是因為我們都想改變那個人吃人的世道。你作為他的孫子,沒能繼承他的志向,卻變成了我們必須打倒的人。」
李氏初立時便做了變法,可惜李無名死後皇室勢微,王法自然也就失了威嚴。而伴隨皇室沉迷奪權,律法便從公正逐漸走向了集權。
在李九州被流放時,水氏家主來到空蕩蕩的將軍府,痛哭了三天三夜。直到病故,他都在後悔因顧及妻兒老小沒有去劫獄。
「爺爺是懦夫,你別學我。」這是他死前握著水自流的手留下的遺言,然而,水自流根本沒有聽懂。
開國那一代人的理想,水自流這一輩世家子弟是很難懂的。現在,他面對李無名的回答也是不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畢生摯愛老死,我做不到。你為何要站在弱者那一邊,我真的不懂。」
「因為輪迴是公平的,修行天賦這東西從不由父母出身決定。
這無法被任何勢力壟斷的初生資源,就是地賜予人族的劫後修正。人族用千萬年征戰都無法解決的問題,母親扇了我們一巴掌,給出了一個蠻橫的答案。
他現在拳頭更硬了,我可不想再被打一次,還是學乖一些吧。」
李無名說話仍在輕笑,他知道這些話水自流也是聽不懂的,只是久違地拔出了上皇劍。劍仙的劍氣如日出一般裂出萬千霞光,斬斷一切水流,在最後,他才給了水自流一個能聽懂的解釋,「你老了,該死了。」
李無名出劍乾淨利落,眨眼間星搖泉便恢復了平靜。看不懂的或許只覺厲害,商月狐這樣對靈氣流動最為熟悉的天仙卻是咋舌,不禁喃喃自語:「這傢伙是天墓境的親兒子嗎?只是一個意念,天地靈氣竟主動為他所用……」
這話付紅葉就不愛聽了,垂下龍首便認真道:「我才是親生的,他是撿來的。」
誠然這是事實,商月狐還是斜了他一眼,「是嗎?那你怎麼連給老子偷靈氣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