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的他算是被人污染得很嚴重了嗎?
水中的白衣少年越看越像人,白辰瞧著有些害怕,然而他已經沒有為自己傷懷的時間,最終只是抬頭對李無名認真道:「看來我們要離開歧水只能走魔教這條路,你這劍君弟子能否冒充得更像一些?」
「當然,你看這是什麼。」
李無名的手段果然令人想像不到,說話間已掏出一枚雪白玉佩,玉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白辰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來歷,「玄門的乾天寶玉?劍君飛升前將這東西落下了?」
玄門弟子人人配玉,而這乾天寶玉只有歷代掌門和其定下的繼承人才能定製,何歡入魔前曾是玄門公認的下任掌門,這玉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不怎麼喜歡這些舊物,總是想方設法將這玉丟在各種地方,可惜始終也放不下,每一次都要跑回去把它給撿回來。後來何苦便將這乾天寶玉帶在了自己身上,也免得彆扭的魔君老是來來回回地折騰。
「他又不是何歡那不著調的老魔頭,這是何苦特意留給你的。」
乾天寶玉是玄門掌門的象徵,這一枚足以代表劍君身份。李無名將這保存了數百年的禮物交到白辰手中,繼續道:「當年極樂宮覆滅何歡被擒,是你將何苦帶回大雪山以眾多妖丹助其恢復修為,這份情他一直記著,飛升前便將這玉給了我。」
我在玄門還有一點地位,你把這玩意拿著,白狐狸若是活了,叫他有什麼難處儘管去找我的徒子徒孫。——劍君是個爽快人,飛升前的告別也乾淨利落,東西給了話交代了,轉身便御劍沒入漫漫風雪,連個謝字都沒給李無名機會說。
這樣的性子居然和那魔君是同一個人,李無名至今都覺不可思議。
白辰這時才知,原來李無名冒充劍君弟子並不是一時興起,有了這魔君都丟不掉的乾天寶玉,沒人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這來自故人的禮物讓白辰很是感慨,他輕輕摩擦著溫潤玉石,喃喃道:「何苦離開大雪山時曾說認了我這個朋友,我以為那只是說說而已……」
他的聲音很輕,最終還是將本該壓在心裡的感嘆說出了口,「我在妖族都沒有一個如此待我的朋友。」
他耗盡心力想要守護的大雪山,其實除了幾個親眷並沒有多少妖真心待他,這份缺失的歸屬感或許就是他還能喜歡人的理由吧。
這種情緒李無名是懂的,他曾經以為自己是人族不可或缺的英雄,直到被流放才發現,原來英雄是誰都可以。江山代有才人出,沒了李九州還有步青雲,步青雲入魔還有付紅葉,付紅葉隕落又有風十七,人族如此浩瀚,意志代代傳承,天下並不是非他不可。結果,真正無法離開他的反而是雪山中的一隻小狐狸。
這時候,小狐狸非他不可的劍仙輕輕一笑,攬過白辰便落下樹梢,只道:「我們還能活很久,可以一點點將大雪山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只是一句話,白辰卻覺略為動搖的心又重新堅定,他握緊掌中玉石,向魔教方向走去,「走吧,我承劍君這份情,必定還玄門一份大禮。」
第112章
付紅葉在魔教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僅是報上劍君弟子的身份,白辰和李無名便被引入營帳面見獨活。
這能搞出輪換制的魔教教主果然不是什麼講究人,營帳內全是瓶瓶罐罐, 地面散落著各種草藥碎屑, 角落陶罐里隱隱可聽見飛蟲的振翅聲,應是其餵養的蠱蟲。白辰本以為懸在帳上照明的是蛇紋琉璃燈,走近一看才發現,那琉璃罩中竟是一種鱗片會發光的蛇,看那碧綠鱗片只怕不會是無毒的。
只以蛇鱗照明的營帳十分昏暗, 一襲綠衣的獨活正用腳踩著藥捻子將幾隻七彩蜈蚣磨成粉末,聽聞他們到來也沒抬頭,只隨手將乾天寶玉扔了回來, 「想不到劍君那老傢伙飛升前還留了一手,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熒熒鱗光映得魔教教主的面容更為陰沉, 草藥濃烈的味道對嗅覺靈敏的白辰而言更是一種災難,李無名見他一味屏息不想說話, 這便主動上前道:「師尊飛升前曾囑咐我二人照拂故人之後,如今水月山莊有難,請教主高抬貴手, 放二莊主回歸姑蘇。」
他們來時便已溝通好說辭,左右要將月星石帶走, 與其暗中行事耽誤時間, 不如就以劍君傳人的身份要人。反正按照天道盟與魔教的協議, 他們扣下正道高手絕對是理虧的。
獨活果然不肯承認月星石所在, 聞言只看著身邊藥侍明知故問:「什麼二莊主?我們魔教有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