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郎一聽見天狼眼中就是深深地憎惡,第一次抬頭與白辰對視,難以抑制地質問:「若有的選,誰不想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妖?」
是啊,誰不想要一個好命?大雪山狐妖也是多虧有白微為他們拼了一把,若無昔日妖王的威懾力,今日的白氏不也是可以隨意被大妖打斷腿等死的小狐妖嗎?
想起白微,白辰情感複雜地笑了笑,不去糾纏血脈問題,只是繼續問:「修士待你如何?」
狼妖神色有了一絲變化,白辰敏銳地發現其想要隱瞞地意圖,妖化的赤瞳幽幽看著他,「我不喜歡欺騙,別在九尾狐面前撒謊。」
九尾狐的問心之術天下聞名,錦衣郎也知說謊的後果,輕輕咬了咬唇,還是答了實話:「主人視我為唯一家人,在他身邊是我這一生過得最好的日子。若不是想為他報仇,我不會來到大雪山。」
為人報仇,原來這才是他無論如何都想得到力量的理由。
白辰瞥了一眼狼妖那件不太合身的錦衣,衣服保存得很好,可見狼妖往日是捨不得穿的,恐怕今日破釜沉舟才當做戰袍穿了來。一件舊物都能讓他如此珍愛,想必衣服的主人真的對他很好吧。
為了復仇錦衣郎來到大雪山,為奴為仆備受欺凌依然忍辱等到現在。這樣的意志力天下少有,若有機遇必定成大事。
白辰決定給他這個機遇,「三日後不知門的客卿挑選學生,我已為妖族爭取到了應選資格,你選些可靠的小妖一同去。但你的目標不是客卿,你要讓風十七收你為徒。」
妖族敵視靈寵,錦衣郎道出自己來曆本已絕望,未想白辰竟許了他,頓時喜不自勝,連忙應下:「妖王再造之恩,在下必定以死報之!」
白辰雖是命他努力,其實心裡很清楚這個弟子風十七看在妖族面子上一定會收。他此行做了兩手準備,既帶了識字的小妖又帶了大妖中最為溫馴的赤狐,本是預備若小妖無可用的便從赤狐中挑一個送過去,好在錦衣郎還算爭氣,他也就不必花費精力再去訓練膽小的赤狐了。
不過,他至多再逗留幾日也該回大雪山了,對這批留下學習的妖還是得囑咐幾句,
「你不止要學來風十七的本事,平日也要盡力照顧進學的妖,若是有誰受了委屈便去使館報信,我會為你們做主。」
白辰並不擔心他們無法拜師,活體的妖對修士是最好的研究材料,不知門一個都不會放過。他擔憂的是,修士拿小妖們做研究,卻未必會教給他們真功夫。
錦衣郎本身就是修士靈寵,當年門派中的煉藥師就常拿靈寵試藥,毒死了便當做靈材扔給煉器師,只有他因主人疼愛才得以倖免。此行他也做好了被掏空內臟研究的心理準備,聽了白辰的話反倒有些茫然,「何種程度才算委屈?」
小妖被人族狩獵,被大妖奴役,所有強者都在欺負他們,他們真的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委屈了。
這反應讓白辰有些心酸,他放下作為王的威嚴,溫和地解釋道:「我讓你們進不知門是以配合研究為交換學東西,不是給修士送研究材料。你把握好分寸,去了多少妖,回來時一個都不能少。」
這種說法當真是在錦衣郎認知之外,獨孤侯的確說過此行是為二族合作研究妖丹破解血脈傳承之謎,但他們都以為學東西的是赤狐,而這些隨行小妖就是作為學費的研究材料。他本是想要搏一搏自己命夠硬,在被修士弄死前能夠找到治療妖丹的方法,卻不想白辰竟是連小妖也要保住。
過去沒有一隻大妖會做這樣毫無意義的事,錦衣郎第一次認真審視眼前的新妖王,沉思了許久,最後卻問了一句話,「敢問如今大雪山與人族孰強孰弱?」
他沒有將時間浪費在質疑上,只是認真思考了命令是否可行。若按白辰說的做,修士與妖族便難免遇上糾紛。到時候白辰遠在大雪山,能不能護住一隻小妖便只看雙方勢力的實力。
狼妖聰明幹練,這次倒是挖到寶了。白辰心中暗喜,對他的問題給了回答,「若兩族死戰,人族高手可以盡滅大雪山,我們三族大妖真正拼命也能讓整個人族死得只剩下這些高手。」
實事求是的答案,然而,他們都清楚,天道盟不可能捨棄天下百姓,大妖們也沒有無事就和一城人同歸於盡的特殊癖好,所以在有把握完全碾壓對方強者之前,雙方都不會貿然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