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與白危月有關的狐妖僅有一隻,前代妖王白微。白危月當年的確殺盡了妖王后裔,可誰能猜到這被剝了皮的九尾妖狐竟活了下來,如今這些暗中作亂的妖王后裔竟是他暗暗在戰後繼續繁育的。
妖王的後裔們看上去並不喜歡這個胡來的祖先,白微也沒將他們放在心上,即便被當面嘲諷也不生氣,只是懶懶逗弄著梅花,隨意回道:「若非他不要我了,我即便在大雪山跪上幾百年也不會走的。可惜我與他終究是徹底完了,既然人之道已無望,我便老老實實做一隻狐狸,完成獸類使命多留下一些後代壯大族群,閒來無事玩一玩你們這些蠢蠢的後裔也是個消遣。」
他說起白劍仙語氣中竟沒有恨意,瞧著反倒有一絲懷念。沒人知道為何他們就認定彼此無法同路而行了,樹下男子對那些陳年舊事也沒興趣,只是低聲警告:「若你壞了我父親的事,他不會放過你。」
就這談話看來妖王后裔竟像是一個龐大的族群,只不過如今主導者已不是白微,而是他與年生下的兒子。這化作步天歌的男子應當是那兒子與人族留下的血脈,白微看上去還挺喜歡這個混血孫子,對他的冒犯只輕輕一笑,「那也得他有本事對付我,倒是你,別做傻事,她不一定會記得你的好,但你父親知道了一定會殺了你。」
白微等在這裡原是為了攔住孫子,可這男子卻沒有回頭,依舊以步天歌模樣向步凌雲走了過去,只給他留下一句話,「你們的命令我都聽從了,如今也該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若想絕後,大可以去告訴他。」
第086章
玄門這戲台是為宴請賓客臨時搭建而成, 供戲班休息換裝的後台本是接待普通客人的廂房,路上也不曾設置什麼阻礙。白辰隨獨孤侯來到月停雲進入的廂房外,可卻未感受到有妖氣存在, 只能向獨孤侯問:「那讓你害怕的威壓還在嗎?」
獨孤侯之前也沒有感知到妖氣, 是來自本能的警覺讓他不敢靠近這地方,如今只搖了搖頭,「沒有了,看來那大妖已經離開。」
看來那狐妖很是警覺,與月停雲見了面便立刻抽身離去, 白辰心知這番是錯過了抓住幕後黑手的機會,吩咐獨孤侯去將林開天請來,自己則是和李無名一同進屋調查。
屋內陳設很簡單, 桌上只堆著各種唱戲的行頭,味道錯綜複雜,想是上一齣戲剛換下的。房中另一張桌子上則是一個石鍋, 雖然被吃得很乾淨,白辰也能從氣味辨認出這就是玄門獨有的落仙鍋。這等宴客菜品每處席位都只有一份, 斷不會拿來招待伶人,只需查一查哪一桌少了便能得知對方身份。
這樣的事白辰作為外族不好出面,還需等林開天到來再做調查, 與此同時,李無名也發現了一個線索, 「你看, 椅子上沾了血跡。」
狐妖斬下的尾巴已被月停雲處理乾淨, 然而或許是來去匆忙, 地上的血跡雖然沒了,坐椅內側濺到的幾滴卻殘存了下來, 此時便被心細的李無名發現了。
妖都能通過血的味道分辨血液主人的種族,這幾滴血在九尾白狐面前便是最好的線索,白辰只動了動鼻子便分清了虛實,「血的味道和老翁村那隻狐妖很像又有微妙的不同,至少也是同族。」
白辰早就懷疑陸問是半妖,只是老翁村狐妖的血雖然與陸問留在玄門玉佩中的心血相似,周身妖氣卻明顯比半妖濃厚,二者很難聯繫在一起。如今又出現了同樣相似的另一隻妖與月停雲相會,看來可以肯定這是一個族群在暗中生事了。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李無名聞言也挑了挑眉,「看來你的對手不止一個。」
「也不一定,狐妖喜獨居,身邊至多只能容下一個伴侶,古時更有在後裔成年後就將其趕出自己領地另謀出路的習俗。在大雪山成立之前,家族聯繫最緊密的赤狐族都是劃分好領地彼此互不聯繫。我們對後代的感情要比人族淡薄許多,後裔只要活著就好,像嫁娶一類的事是不會去操心的。」
白辰自己就是狐狸,深知狐妖對幼崽的喜愛一般只有尚未長大的那幾年,待孩子長大照樣是踢出門去。大雪山狐妖尚且如此,想來野生的狐妖要形成固定族群應當更為困難。
李無名倒是第一次聽說狐狸的獨居習性,想想大雪山如人族一般聚居的狐妖們,倒是難得嘆了一嘆,「你們終究是為生存改了習性。」
狐狸骨子裡還是不喜歡自己領地上有其他同族的,要不然白微也不會將無聲樓建在至高峰之上。不過,現實總是能讓生命改掉那些不適宜活下去的習性,白辰如今也習慣了群居生活,只是無奈道:「畢竟在這個時代獨立領地已經成了很奢侈的存在,人族很多新成立的小宗門都只能租借宅院暫做山門,更何況是難以踏足人間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