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歌雖不知白辰想憑什麼說服不知門, 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想來也是有了主意,只是答不答應幫這個忙他卻不表態, 「我為何要幫妖族?」
「因為以這些樹精的形貌永遠也不可能在人族城鎮正常生活,而我妖族奇形怪狀者甚多,多幾株老樹背著屍體走來走去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人族之中也就只有魔教能接受樹精們的怪異形貌,然而如今正魔兩道爭奪江都戰線,天道盟自不會允許魔教得到山神羅這般助力。與之相比,避世不出的大雪山也不算是最壞的選擇。
白辰對玄門作風了如指掌,見步天歌已有動搖又更進一步道,「玄門素來追求天下大愛,更信奉有教無類,你們容得下返回正道的魔君,也曾有過精怪出身的掌門,胸懷定與普通修士不同。我相信步掌門的俠義不會只局限於人族,但凡是心懷善意的生靈,你都會出手庇護。」
天道盟城鎮中有太多普通百姓,他們不可能和相貌駭人的樹精和諧相處,而這永孤山靈脈已被發現,早晚會有修士前來建造山門,到時一眾樹精要麼無家可歸,要麼就是被修士劃出個地界圈養起來不得自由,說不定還會被砍了枝葉煉製法寶。
步天歌自是不忍無害樹精落得如此下場,此時只能冷哼一聲,「果然是狐妖,花言巧語。」
白辰怎不知他言語已有鬆動,立刻試探道:「步掌門這是答應了?」
「你自己去與不知門討價還價,在得出結果之前我會派玄門弟子一直守在永孤山。」玄門行事果然還是仁義為先,步天歌雖沒給狐妖好臉色,卻是將此事應了下來。
白辰本還擔心那妖王后裔在談判期間來老翁村報復,如今有玄門弟子守著自是最好,這便輕笑地拱了拱手,「掌門高義。」
「奉承之語都收著吧,若你未曾善待這些樹精,我定找上門與你算帳!」
九尾白狐笑得極為好看,玄門掌門卻是正眼都沒看,摔下狠話便拂袖而去。李無名見他一副對狐妖敬而遠之的態度,不由就向白辰打趣道:「小掌門這張冷臉跟冰山似的,倒比我更像劍仙傳人。」
李無名與其師白劍仙截然不同,平日裡愛說愛笑,擱在冰天雪地里都能堆著雪人自得其樂,倒是半分也看不出他修煉著無情道。
然而,白辰卻是懶懶抬眼瞧了瞧自己道侶,只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才是真正的無欲無情,我認識你這麼久就沒見你對什麼東西真正上過心。」
瀟灑從來都是因為不在意,真正的無情之人無牽無掛反倒最逍遙,小狐狸果然擅長琢磨男人,李無名被看透了卻還是輕笑著裝傻,「我有這樣厲害?」
「你就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看似好聲好氣地哄著我,其實從不與我交心。」
李無名的態度若即若離,在白辰眼裡就像水中月鏡中花,小狐狸看著特別喜歡想要緊緊抓在手裡,卻只能坐在水邊急得團團轉,始終找不到地方下爪子。
小狐狸說話帶了刺,李無名自是察覺他心情不佳,將白辰的手握在掌心,只無奈道:「好端端的對我鬧脾氣,我又哪裡招惹你了?」
李無名對道侶自是極好的,然而白辰只他一個親近之人,遇事也只能拿他撒氣。此時男人捏著他的手指一隻一隻好脾氣地按著,小狐狸暗中憋著的氣也就散了,只垂了眼道:「不關你的事,是妖王招了我。」
這個回答倒是讓李無名探究著看了過來,「哦,他怎麼了?」
「我本以為妖王只是濫情,卻不想他的性子竟是這般惡劣,就連自己下屬都要折辱算計,難怪狐族在世間評價如此之壞。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卻累得我這個後代一言一行也要遭人猜忌。」
他明明什麼都不曾做過,卻因流著九尾白狐的血而不被信任,就連最心愛的男人也只能步步為營地小心試探,這種滋味著實不好受。
白辰說起妖王便有了一絲疲憊之色,李無名將一切盡收眼底,拉著小狐狸於村邊石凳坐下,先是剝了顆花生送進白辰嘴裡,這才淡淡道,「妖族種類成百上千,妖王能夠駕馭如此龐大的軍隊,靠的便是那凌駕於百獸之上的殘忍絕情。可惜啊,白微憑藉絕世容顏陰狠咒術奪了天下妖族的心,卻唯獨低估一個男人,更沒想到,劍仙的無情竟還在他之上。」
這個男人自然就是白劍仙了,白辰不知那些先輩到底有什麼過往,此時只是認真地看向了自己道侶,「我是想擔起妖族大業,卻不想成為這樣的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