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旁人和妖做夫妻都是生怕見了他們原形,這李無名倒好,一個勁只打他原身主意,白辰一時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怒。偏狐妖的尾巴最是柔嫩,他被摸得有些燥熱只能含怒道:「李不行,要摸就從領子往下不要停,別拿本公子當寵物!」
他這一怒李無名反倒滿意地笑了,甚至翻過身與他四目相對,「你可算活了,白日那死氣沉沉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你,我還以為被人奪舍了。」
白辰從前頭上總是懸著死亡的陰影,脾氣是不怎麼好的。每次李無名不合他心意了就惱,上了頭還用爪子撓人,如今想想著實不討人喜歡,也難怪李無名躲著他。他現在死過一回不怕再死一次,只想保持冷靜穩重也讓心上人看看自己的優點,誰知這人還要招他發脾氣,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癖好。
話雖如此,天下指望他冷靜自持超越妖王的妖族數不勝數,能忍著這無用小狐狸的人卻只一個李無名。
這樣一想,白辰萬般脾氣也就發不出來了,認命地把尾巴塞進此人懷裡,只恢復本性問:「你既沒有被我魅惑,當初為何收劍?要敢說是我長得太逗,你這張臉就不必要了!」
小狐狸這話說得凶神惡煞,仿佛再敢逗他就要炸毛撓人,然而輕輕晃悠的尾巴尖兒已經出賣了他期待答案的心情。
狐狸尾巴最藏不住情緒,李無名輕輕握住這尾尖兒,終是道出了真正原因,「師父下令的時候我本以為只是殺一隻狐狸,我暗想自己殺雞宰魚這般利索,宰狐狸也沒問題,自然就應了下來。誰知你看上去就是一個病弱少年,一生也沒做過什麼惡事,我就不想下殺手了。」
這個理由倒是出乎白辰意料之外,他看著男人難得沉靜的眼睛,神色很是不解,「又在胡說八道,我可是血統純正的九尾白狐,哪裡像人族少年?」
「在我這裡,只要通人情、知人禮、懷人心,縱使是鳥獸草木也要當作人算。若三者皆無,縱使生了和我一般的形貌,那也算不得我的同類。」
李無名很少說正經話,就算有時候說的是正經話,在旁人聽來也全是胡話。然而,白辰知道這句是真心話,他與此人遊歷時從未感覺自己被當做異族對待,就像現在,男人也不覺他的耳朵和尾巴有何奇怪。這樣的人生在最排外的人族,倒也真是個異數。
不管怎麼樣,這樣的態度讓白辰很安心,這便用尾巴悄悄握緊了男人的手,「明日陪我去一趟天狼族,我……有些害怕。」
李無名對他獸形所做的親近果然不會躲避,也不問緣由,只輕笑地安慰道:「你可是有道侶的狐狸,怕那群整夜對月哀嚎的孤身狼作甚?」
沒有妖丹便沒有自保能力,獨自面對一群惡狼怎能不懼,然而他若倒了狐族便失了希望,他在後輩面前只能無所不懼,也只有面對知曉一切的李無名才能露出擔憂之色。
不過,他對此人還是存在不滿,「這個道侶連真名都不曾告訴我,可見著實靠不住。」
白辰知道李無名不是真名,奈何此人從不對他述說身家來歷,時至今日,他也只知道李無名有個很厲害的大哥,為了保護這個大哥才向劍仙拜師學藝,其它便一概不知了。
這個怨念自五百年前一直延續至今,李無名也聽出了他的耿耿於懷,終是稍稍透露了一些自己不願提起的往事,「我這一生用過的姓名太多了,最後才發現還是沒有名字最快活。不過,在交給狐仙的婚書上,我用的是兄長承認的那個名字。」
白辰可不想成了親連道侶的真名都不知道,當即就坐了起來,「婚書在哪?」
這激動的反應倒是叫李無名愣了愣,「你不會想找出來撕了吧?這是你家祖宗點頭的親事,悔婚可是大不孝。」
他這說法倒像是挺看重婚事,白辰掃了此人一眼,神色若有所思,「你說自己修的是無情道,只要長劍在手便不會對任何人鍾情,當初也是百般躲著我,為何還要與我結親?」
話題兜兜轉轉又繞到了不能回答的領域,李無名見這道題不好答,當即就拿出了應付白辰的最強招數——閉上眼睛,當場入睡。
此人裝瘋賣傻果真一流,這一眨眼的功夫就傳來輕輕鼾聲。白辰和他遊歷一路哪不知李無名真正安眠時就像最好的殺手一般不露任何聲息,眼見這人一遇上心意問題就避而不答,小狐狸也只能惱怒地踹他一腳,自己裹了被子翻身入睡。
裝,繼續裝,以後他都用原身就寢,看最後哭的人是誰!
第009章
大雪山收留的妖族雖多,真正擁有洪荒妖獸血脈並形成了族系的卻只有三支。
其一是赤狐一族,乃赤水妖狐後裔,他們雖世代單尾不比尾狐一族飛升便利,卻生來就具備控制天氣之異能,呼風喚雨製造旱澇都不在話下。不過這一族因同為狐狸歷來都與白氏通婚,下任狐王白沉醉更是具備赤狐血脈,完全沒必要掀起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