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松低聲,「吃個西瓜有那麼高興嗎?」
這麼說著,他眼帘里是江甜果的背影,薄薄唇角壓不住弧度。
從這條河流繼續往下走,順著土路再過一條小道。林寒松拎著小桶帶著江甜果七繞八繞,在村外涼亭邊上停下。
涼亭旁有一大塊田,用水柳的籬笆牆圍著,裡頭是瓜秧四下蔓延,層層密密的綠葉。
林寒松往裡頭喊:「大叔,在不在,我們找你買瓜?」
有個頭髮花白的男子從瓜田裡直起腰來,大叔看見他笑了,「是解放軍同志啊,快進來!」
他在褲擺上擦了擦一手泥巴和汗,才在瓜田裡順著藤找起瓜來。大叔從爺爺那輩就是種瓜的,輪到自己也繼承了幾十年的手藝,優選優種下,種出來的瓜個個脆甜好吃,味道在十里八鄉都數得著。
因為統購統銷,瓜田裡這些瓜,都是有數量指標的,到時候他要交公糧,因此村里人或者是過路人想來買,只能撿一些小的。
不過他們就倆人,小一些的反而正好。沒一會兒,大叔抱著個飽滿熟瓜過來,花紋清晰,瓜蒂深深凹陷,江甜果為數不多的挑選水果經驗,告訴她這是一塊好瓜。
一個差不多五斤重的西瓜,在大叔這兒賣三毛錢。
林寒松付完錢,帶著她又到了村裡的一戶人家,熟門熟路的推開門,對著裡面喊,「李阿婆,今天麻煩你了。」
廚房裡的婦人應了聲,江甜果輕輕扯他,問:「這是你親戚?」
也不早說,害她沒個準備。
林寒松拉著他坐下,說這是他一個戰友的寡母,因為離得近,所以時常來照看些,平時也會來這兒打打牙祭(給錢的那種)。
江甜果懂了,原來這是70年代版的農家樂,她頓時自在許多。
李家門裡有口老水井,林寒松拿麻繩綁了一個木桶,桶里放下西瓜,扔進冰冷的井水裡先鎮著。
他們在堂屋裡休息了一會兒,李阿婆也手腳利落的把午飯收拾了出來。
剁椒燉魚頭,油爆小蝦,蕨菜炒蛋,還有一道涼拌折耳根。飯是李阿婆盛的,大洋瓷碗滿滿當當,似乎是怕他們吃不飽,還往下壓了壓。
小份現炒,有鍋氣的臨城特色菜味道很好,江甜果胃口大開,努力吃掉了一半的飯,剩下的被林寒松全部解決。
吃過飯,期待已久的西瓜也冰好了,
林寒松把木桶從老井裡提起來,瓜拿進廚房裡,他手裡拿著刀,本來是要對準西瓜中間的,卻因為江甜果突然湊近,歪了一些。
熟透的瓜一下崩開,分成一大一小的兩半。
江甜果心疼得不行,「哎呀,你太急了。我剛要說,這把刀阿婆剛剛拍過蒜的,沒有洗!」
「就碰到了一點兒。」林寒松解釋,他拿了把大勺子出來,在大的那半西瓜中間挖了一大勺果肉,遞到嘴邊,「吶,你先吃。」
第32章 雨(已精修)
這個西瓜黑籽紅瓤, 唯獨最中間的一塊,是沒有籽的,也是最甜的地方。
江甜果看了他一眼, 然後扶著男人的手腕, 就著勺子啊嗚一大口。
林寒松本意是想讓她接過勺子自己吃的,但——
瓜肉塞得臉頰鼓鼓囊囊,嘴巴本來就紅, 吃了鮮脆爽口的瓜, 甜津津的汁水溢出到唇瓣上,潤的嘴唇嫩紅。
「還有勺子嗎?我們一起挖著吃吧。」江甜果在他眼前晃晃手。
林寒松猛然回神, 伸出手在筷籠里來回翻找著,心跳像碰撞的雜音一樣凌亂。
天邊聚集一團烏雲, 黑沉沉地壓過來,遠處捲來一陣涼風, 沙沙掃過院落。
林寒松先把小的一半拿去堂屋給陳阿婆, 然後在院裡找了個木頭墩子,倆人坐在一塊兒挖西瓜吃。西瓜不大, 動作間胳膊碰著胳膊是常有的事。
江甜果吃了一會兒,不解的問:「你怎麼不吃呀。」
他也就剛坐下來的時候就著西瓜邊挖了兩口, 然後就不動了。總不能是不愛吃西瓜吧, 真有人能拒絕這麼美味的水果嗎?
林寒松覺得自己是發癔症了,因為他竟然冒出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