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江甜果跟著進來,趙磊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林營長,這位是?」
「這是我未婚妻,她姓江,」林寒松看見江甜果,露出個淡笑,「我帶她回部隊打報告隨軍。」
「江同志你好你好,」趙營長身後的女人站出來,自我介紹說叫王璐,和她一樣,也是去隨軍的新軍嫂。
比起趙營長的冷淡,王璐好像天生就點滿了自來熟技能。
林寒松在鋪床整理行李,江甜果和王璐對坐,漫無邊際的聊著。王璐說她和趙營長是相親認識的,又說她高中沒讀完,不知道去了能不能安排個工作。
她嫁過來是當後媽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在鄉下數得著的高中學歷。她立馬問起江甜果的學歷。
原主連個小學畢業證都沒拿到手,江甜果沒隱瞞也沒自卑,大大方方地回答:「家裡條件不好,小學沒讀完就下學了,不過初中和高中的課本我都看過。」
一個村姑,小學都沒畢業,還敢說自己看過高中課本。怕是連課本上的字都認不全吧,真會瞎吹。
王璐的話頭一下子止住,覺得自己勝過她一籌,有點瞧不上她的意思。她不開口,江甜果也不主動,小小車廂里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五點半開車,也是到了晚飯時間,列車員推著小餐車過來,江甜果中午沒吃飯,硬座車廂環境太差,她怕吃點東西再吐出來。連林寒松帶的大包小包的果子都沒動,一直扛著,這會兒好不容易來了食慾。
她叫住列車員。
「肉菜三毛,素菜五分,米飯五分,盒飯兩毛,不要票。」
她把搭在餐車上的白布掀開一角,肉菜是紅燒肉燉土豆,素菜是炒豆芽。盒飯是滿滿登登葷素搭配的一盒,只要菜的話,一份夠半盒的量。
「同志來兩葷一素,兩盒米飯。」林寒松把背包里的鋁製飯盒遞過去。
「不用這麼多,來一葷一素就行。」江甜果其實想說一盒米飯來著,又想想男人的飯量,沒說出口。
「我吃不了那麼多,咱們混著吃就行。」
隔壁的小孩因為沒吃上紅燒肉在哭,她不好意思說,自己看見菜色就沒了胃口,紅燒肉做得水唧唧的,豆芽炒得黑不溜秋。
實在讓人難提起食慾。
「好,聽你的。」林寒松利落的付了錢。
「賣恁貴嘞。」王璐是頭一回坐火車,聽見盒飯的物價被嚇了一跳,五分錢都夠買好幾個雞蛋了!
列車員撇撇嘴,推著車就要走。趙營長連忙掏出錢:「同志,給我也來一葷一素!」
王璐嘴上說著費錢,但看著桌上熱騰騰的盒飯,心裡還是覺得熨貼,男人心疼她呢。她拿著筷子把肉菜都撥進趙營長飯盒裡,自己只吃素菜。
卻看見對面的兩人正好是反了過來,江甜果先把自己那盒米飯給林寒松撥去一半,然後嘗了嘗兩個菜,也就肉能下嘴,便就著肉,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林寒松見著了,自覺的挑著蔬菜吃。
王璐比她大兩歲,卻端起了長輩的架子,「男人下力多,要吃好的。咱們女人得學會讓著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眼睛看著車廂里的兩個男人,得意洋洋地等待他們的認同。
江甜果大眼睛忽閃忽閃,扭頭問林寒松:「我搶你吃的了嗎?你需要我讓嗎?」
林寒松正從背包里拿滷肉,聽見她的話,目光鋒銳的掃了眼對面的女人。王璐胳膊上雞皮疙瘩一下爆了出來,那一瞬間,她真覺得自己被當成壞分子了!
「吃飯!」趙營長沒想娶的新媳婦是個眼皮子淺的,他面上掛不住,用筷子敲了下飯盒,不輕不重地警告她,「現在是新社會,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好歹是上過高中的人,就這思想覺悟。」
王璐嘴巴動了動,看著男人黑沉的臉色,悄悄息了聲。哪怕後來看見江甜果不僅吃紅燒肉,還撿著滷肉吃,也再也不敢多嘴了。
她以為晚飯這件事到此為止,誰想到,6點多的時候火車停靠在一個中轉大站,林寒松和趙營長一起去刷飯盒,回來的時候,自家男人空著手,人家的男人一手餡餅,一盒綠豆湯,饞得一車廂小孩都流口水。
王璐不知道價錢,但聽得見外頭站台的吆喝,餡餅三毛錢一個,綠豆湯兩毛錢一碗,不是出不起這個錢,但貴得離譜的物價,真沒幾個人捨得。
王璐剛才吃飽了,但架不住江甜果吃的可是餡餅。
用精白面和上好的五花肉餡做的,又在鍋里放上多多的油,烙到金黃。一口咬下去,外酥內軟,裡頭的肉餡還流著汁,這不得給人香暈過去了!
咬兩口餡餅,就上一口綠豆湯,這東西在老家不稀罕,但出門在外能喝上有滋味的水,多難得!
都是新媳婦,看看人家男人!
王璐拿手拍拍躺在下鋪的趙磊。男人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他一個月就拿那點死工資,家裡還有老娘孩子要養,哪能和林寒松這種大院子弟比。
王璐看的心煩,呼哧呼哧爬到上鋪,對著牆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