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信,只要漁網撒得廣,總能撈上來條稱心如意的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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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烈日當空,曬得人心煩,偏偏路過棉紡廠大門的時候,她被看門大爺主動叫住了。
「閨女,來來來!」大爺搖著蒲扇,聲音熱切。
江甜果不明所以地走過去,昨天她從鄰居嬸子那套話,才曉得看門大爺和財務李科長居然是父女關係。
想起那天晚上主動塞進她手裡的五塊錢,江甜果臉上笑容真摯,甜甜地問:「大爺有事嗎?」
看著人走近,李老頭眼裡閃過驚艷,剛他瞧著還不敢認,誰能想到,兩天前還難民一樣的姑娘,如今收拾打扮一番,成了天仙似的人物。
要是自家有適齡兒孫,絕對得把人娶回來,別的不說,在家裡賞心悅目,看著就心情好!
江甜果看他沒說話,又問了一聲。
李老頭腦袋一拍,趕緊說起正經事:「閨女,明天星期天休息日,咱廠和酒精廠辦聯誼會,你可千萬得來呀!」
怕她年齡小,不懂裡面的彎彎繞,李老頭直接挑明:「說白了就是相親會,倆廠子適齡的男女青年,到時候都會來。你要是想談對象,這可是個機會,來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好青年,保管叫你挑花眼!」
「而且,」他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到時候咱廠長外甥也會去。這小伙子我見過,長得俊個子老高。聽說是首都人,如今在部隊,好像已經當上了啥子營長。你見了就知道,這條件,放眼整個平城都沒有比他更好的。」
「閨女,這是個機會。」李老頭渾濁的老眼乍出一縷精光,「到時候好好收拾收拾,要是能給他拿下。結婚了你跟去隨軍,家裡那爛攤子還能叫事嗎?」
江甜果眼睛一亮,李大爺還真是及時雨,給她送來了個大好消息。先不說神秘的廠長外甥,兩個廠子的聯誼會,就是青年男女內部消化的地方。有廠子和領導背書,相親對象整體質量應該過關。
而且,人往高處走,江甜果眼中燃起野心,不可否認,她被李大爺描述的優越條件饞得心痒痒。
軍官啊,代表著她現在最渴望的自由和金錢。
要是能把人拿下……,不敢想會是多好的日子。
江甜果真摯地和李大爺道了謝,又連忙去旁邊的供銷社,稱了半斤雞蛋糕半斤桃酥,放在門衛室的桌子上,撒腿就跑。
李大爺追出來跑了兩步,看她跑出去老遠,只能哭笑不得地停下。
這孩子,實誠的都有點傻了。
不就個聯誼會的消息,哪值這麼多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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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好消息,江甜果心裡的燥火消下去些,慢悠悠地往筒子樓回。這會兒正是飯點,走廊的炒菜鍋里翻騰著碧綠的紅薯葉,江家門口的煤爐前卻是冷鍋冷灶。
有情況!
她放輕腳步,然後猛地推門,正好看見江向軍把一沓票子放進江寶花手裡。
她神出鬼沒地一下,可是給屋裡人嚇得不輕,江向軍臉色慍怒,江寶花捂著心口,臉色都不好看。
就這啊,江甜果惡趣味的微微挑眉,目不斜視地回屋。
給的錢,可能是江寶花的零花錢,也可能是為別的什麼。
江寶花只比她小几個月,卻被養得不知人間疾苦。
按理說作為高中生,只要她老老實實參加廠子的招工考試,高低也能當個車間女工,成為光榮的勞動者。
但江家父母和江寶花本人都不願意寶貝蛋吃苦,不是坐辦公室的清閒職位,人家根本看不上。
但那種職位有多少二代子弟盯著,還能輪到江寶花頭上?
於是就一直耽擱著,耽擱到江寶花同學們都上了一倆月的班,她還是無所事事。
但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江甜果沒想和女主鬥法,她只想把未來日子舒心富裕地過好。
頂著何巧鳳陰測測的目光,她快速吃過午飯,又把碗筷收拾了,等家裡安靜下來才悄悄揣上包袱往外面走。
棉紡廠有兩個半小時的午休時間,足夠吃飯再睡個午覺。她得抓緊時間,要不然等江家人上班,她沒鑰匙進不去屋子。在外面待是一下午,又熱又渴的,太折磨人。
她此行目的是筒子樓附近的縫紉店,江甜果打開包袱,露出裡頭新買的藍色飄帶襯衫。
想要在聯誼會裡脫穎而出,肯定要在穿衣打扮上多下功夫。她手頭沒有化妝品,當然這年代的化妝品票也難搞,那就只能在衣服上下功夫。
她和縫紉店的老師傅,一一提出襯衫要改的地方,又定製了一條百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