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爺年輕時生過一場大病,這個病把他腦子燒壞了,幾乎要了他半條命,還帶走了生病前的全部記憶。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家人,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做什麼的。只是知道自己愛讀書。於是收廢品之餘便總來圖書館。
「興許我之前還是個讀書人咧,嘿嘿。」李大爺給校報記者這樣說:「我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我總在想,我有沒有家人?如果有的話,那我為什麼現在是獨自一人?是因為我生病了我家裡人不要我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導致我們失散了?」
「一個人在城市裡討生活,最難的是心底那種孤寂感。因為生病,我對之前賺錢的手藝毫無記憶,只能去收收廢品。收廢品時我會有一種錯覺,我是不是就像大街上的一個塑料瓶,是被家人丟棄的呢?這樣的想法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侵襲進我的大腦。唯有讀書,同這些有出息的娃娃們在一個屋檐下看看書,讀讀報,才能讓我回歸平靜。」
「別的我不敢說,但只要你考我這個圖書館裡哪類書放在哪兒,我都能給你說上來。」李大爺自豪地和記者說。他的目標是從一樓讀起,爭取把圖書館裡的每一本書都讀一遍。
「哈哈我都這個歲數了,當然知道這個夢想不現實,但是人活著總要有點盼頭是不是?有目標的人生總歸是幸福一些的。」李大爺這樣說。
李大爺這事因為校報報導在里火了。學校乾脆給了他一個圖書管理員兼保衛的工作,希望這樣一來他能安安心心地邊工作邊讀書。李大爺住在圖書館頂樓的一個雜物間裡。
當了圖書館管理員的李大爺還不忘老本行,時不時地撿撿學生不要的破爛。然後他就是這麼和姚唯知認識的——兩人之前為了搶畢業生的二手小電驢差點打起來。
姚唯知也愛泡圖書館,兩人還曾較勁,比誰先坐不住。這樣一來二去,就聊起來了。李大爺對民間奇聞軼事感興趣,而姚唯知正好研究人類學裡民俗文化。
「我從外地回來後,得知李大爺走了,誰能想到那個電話是他最後一次和我通話。唉。」 姚唯知嘆道:「然後就是開學,事情又多又忙,我也就忘了他說的老報紙那事。這兩天我才想起來,電話里他說特地把那份報紙複印了一份。於是今天白天我就要去李大爺住的頂樓雜貨間拿,結果那裡被封起來了。新來的保安不讓我上去。因為之前出過事,我和你說過的,一個學生通宵時躲那裡抽菸,結果莫名其妙摔下來了。反正好說歹說也不讓我上去。我就只能等到快閉館,保安晚班交接的時候溜上去拿。」
「你應該沒去過那裡。通往頂樓天台的不是咱們慣常走的大樓梯,大樓梯只能到頂樓下的第二層。真正要上去的話得走另一邊一個比較隱蔽的旋轉樓梯。沒什麼人知道的。快閉館時我趁保安不注意跑上去,結果沒走幾步周圍突然一片漆黑。這種黑特別不尋常,一丁點的亮光也沒有……我一腳踩空整個人就滾下來了。」
「那然後呢?」 姚鑰皺眉問。
姚唯知回憶,當時他睜開眼,身處一片混沌,那時他已經感到不對勁,心裡犯嘀咕。整個人摔得暈暈乎乎,渾身像散了架。一隻小花狗在他跟前拼命舔他的臉,試圖喚醒他。
「月牙……」 姚唯知伸出還能動的一隻手摸了摸小狗,月牙急切地汪汪,像是要和他說什麼。可他一動也不能動,感覺哪裡扭到了。
再然後,一片黑暗虛無中有一股大力瞬間扯住他的褲腳,愣生生把他倒著提了起來。
「我就……又嚇暈過去了。再醒來時,我就在月牙的背上了。」 小姑娘力氣賊大,扛著一個一八幾的大男人一跛一跛地跑在大街上。
「是月牙救了我……把我送醫院來的。」 姚唯知這樣說。
這隻校園裡流浪的瘸腿小花狗,他每天都給她帶飯,月牙搶不過野貓群,他還專門蹲她跟前看她吃。姚唯知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小可憐,竟然可以變身成人,還救了他一命。
「黑暗裡的那個也是犬族?」 姚鑰看向柯禮。
柯禮和月牙同時嗯了一聲。
「他為什麼要傷害在圖書館裡的人?」 姚鑰問。
「我猜。」 柯禮邊看月牙邊說:「他的意圖並不是傷害人,而是守護著天台不讓人類上去。」
「按照你學長說的,那裡是保衛李大爺的住處。李大爺去世後,這個犬族就……」 柯禮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樣看來,又來工作了。
第39章 被丟下的那一個(八)
醫生說姚唯知都是皮外傷,不需要留院觀察。四人從醫院出來時已經臨近午夜。
姚唯知惦記他那小電驢,急匆匆走在前面。月牙跟在他後面,因為有心事的樣子,走走停停,時不時回過頭看姚鑰。可是姚鑰身邊有柯禮。月牙不好意思湊上去說話。
姚鑰刻意走得很慢很慢,因為她想起之前柯禮說的那些話,這個男人還在等她一個表態。而柯禮也像是有無盡的耐心,保持半步的距離在她身側,不說話,不看她,卻讓她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柯禮用餘光瞥見姚鑰把頭埋得很低,就好像膽怯的鴕鳥一樣,生怕他說起什麼,或是問起什麼,就連他微微轉動脖子都會令她步伐紊亂。這讓他覺得有些好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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